第二十章 算学风暴（上）

“你不是要看李郎送来的东西吗，这就是了。你把这两本书学会，我就给你建个亭子，和我这一模一样的。”辛宪英拿出《算术》和《初等平面形学》给弟弟，一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你。”的表情。

“这……怎么也要几年才学得会吧？”辛敞有些纠结了，虽然自己也算聪慧，但学会两本书，这难度有些大了吧？

“这本《初等平面形学》我从昨日开始学起，到现在，我已学完一半了。”辛宪英微笑地暗示弟弟。这书很简单，少年，快学吧，几天就学完了。几天后你就可以拥有自己产权的亭子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哦。她才不会和弟弟说，学完和学会是两种概念。

“好，我看看。”辛敞的自信心突如其来，他虽然不及姐姐聪慧，但只要比姐姐多花一倍的时间，他还是有信心学会的。

“嗯？这是……这是姊夫写的？”辛敞接过书，看见封面的“乘氏李彦著”。呃，两本都是，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意外是因为姊夫才十六岁，十六岁的人写的书，那有什么难度？开心则是因为，既然没有难度，阿姊就是找个理由送自己一座亭子咯。果然，天下就阿姊对我最好了，辛敞如是想。

因为辛宪英是一开始就学《初等平面形学》的，所以自信满满的辛敞也跟着打开了这本书。

过了一会，“这……这是什么玩意？去年初学经书时，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我却不知道书中在说什么。可姊夫这书……这是什么文字？我怎么不认识？”辛敞很悲剧地发现自己看不懂。联想到阿姊只用一天半时间就能看懂一半，而更加沮丧的是，这书是姊夫这妖孽所著，对就是妖孽这个词。辛敞发现自己的智商被阿姊和姊夫碾压得血肉模糊，开始怀疑人生了。

“谁叫你不自量力先看《形学》的？”最近辛敞在小伙伴里有点嘚瑟，辛宪英决定打击打击他。

小正太辛敞把《形学》放下，打开了《算学》。一会，辛敞就被里边的内容吸引了，“原来还能这样？侍墨，给我笔。”

“用这个。”辛宪英递给弟弟一支削好的石墨笔和一叠白纸。

小学生辛敞接过纸笔后，投入到验算中去了。辛宪英慈爱地看着小自己五岁的幼弟，幼弟好学，自己出嫁后也能安心些。于是，她自己也打开了《形学》，继续之前的验算。

到了晚飨时间，辛毗发现俩孩子都没来用飨，就派人去问。

“郎主，大娘子和大郎君正在亭子里读书，说马上来。”隶臣面色古怪地回报道。

“哦？大娘在教大郎读书？都晚飨了，明日再用功也行啊！”辛毗觉得一定是大娘觉得她在家中的时日不多了，才抓紧时间教弟弟读书的，不过也太严苛了些。

“郎主，是大娘子和大郎君都在读书。”隶臣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有说明清楚，再次提醒主人。

“他们在读哪本经书？”辛毗不以为意地问道。

“小臣不知，只听闻是李郎君送来的。”隶臣老实地答道。

“罢了，一会再问。”辛毗也觉得自己昏头了，这个隶臣不识字，怎么可能知晓。

一会，辛氏姊弟一起来了，“问阿翁安？”

“安，入席用飨吧。”辛毗对儿女知书达礼很满意。

用过飨食后，辛毗就问道：“你二人今日读何经？几近错过晚飨，用功不在一时，张弛有度才是正理。”

“阿翁，阿姊和我学的是姊夫所著之书，《算术》与《初等平面形学》。”辛敞面色古怪地回答父亲，嗯，这后一本书名确实有些古怪。

“哦？李弼成还著书立说了？呵呵”辛毗笑道，这笑声中包含了调侃的意思。

“确实，姊夫……算学一道，姊夫才十倍于敞。”辛敞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十倍？十倍很多了啊！

“奉孝言其算学一道很有天赋，将来必能为大汉算学宗师，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大郎，你去把书拿来给我。”辛毗见女儿默认儿子的话，就来兴趣了。

待辛敞把书拿来后，辛毗就打开《算术》这本，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天色暗了下来，辛毗把书收了起来，对儿子说道：“此书先放为父这里，我明日看完再还给你。早些安歇吧。”

“唯，阿翁也早些安歇，我等告退。”辛氏姊弟告辞父亲后就各自回屋了。

“何用将来，李弼成目下就是大汉算学宗师了。此二书必为算学之经，甚好！如此佳婿，奉孝果真为吾挚友！”辛毗在回到房中后，自言自语道。

躺在榻上的辛敞却有些纠结，《算术》被父亲拿走了，《形学》他看不懂，而且还在阿姊手中，这什么时候能学会啊？我的亭子什么时候才能建起？

同一天，邺城不少重臣都收到李彦这两本书，是曹二派人送来的。

谏议大夫，千秋亭侯董昭家中，三十多岁的长子董胄斟酌着语言，对下衙归家的董昭道：“父亲，司空二公子送来两本书。”

“哦？你看过如何？”董昭扶着框，不以为意地问正在给自己脱布履的儿子。

“儿惭愧，正在看第一本，第二本还看不明白。”董胄一边扶着父亲进屋，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是何书？”董昭在席间坐好好，顿时来了兴趣。

“是算学的，父亲请看。”董胄把两本书递给了父亲就退到旁边侍立。

董昭看了几页《形学》就换成《算术》，一边看一边默默心算。他本人也擅长算学，不然曹老板也不会让他去主持平虏渠与泉州渠。这心算本事，即便李彦见了也自叹弗如。

过了良久，董昭再次翻开《形学》，默默地一边算，一边用手指比划。

很快就天黑了，董胄点亮了油灯，轻声道：“父亲，该用飨了。”

董昭放下书，有些遗憾地看这窗外已然黑乎乎的天空，对儿子说道：“你这外弟于算术一道以远超为父，言其独步天下亦可。”

“这……”董胄有些纠结了，当初说董家和李家没有牵扯的是大人你，现在大人又说李五是我外弟？感情李氏兄弟出息了，大人这舅舅就出现了？不对，当初李平成任青州刺史时也没见大人你认亲戚啊？

“五郎应该是准备走文官路线的，与颍川辛氏联姻之事，由司空做主，郭奉孝为之媒，今又出算学二书。以后不会犯忌讳了，懂否？”每当聪明的爹遇到愚笨的儿子，爹都是董昭此时这么个表情。为了不让儿子坑爹，当爹的还要为儿子细细说来。

“那……那五叔那，儿去和五叔说说？”董胄想了一会明白了老爹的意思，就问道。（他五叔才是李彦亲舅舅。）

“蠢！你明日去李家，带上礼物去，让李五再拿些书来，之后你送两本给你五叔。”董昭为自己的傻儿子感到很恼火，有时候他都怀疑儿子是不是自己的种，除了相貌外，哪都不像自己。

“大人教训得是，可李五哪来那么多书？”董胄被老爹臭骂一顿，连忙认错，反正也习惯了。但要李五拿那么多书出来，有吗？抄书可不是那么好抄的。

“这书是印的！你明日只管去问五郎要就是了，也别说你七姑之事。去用飨吧！”董昭额头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心里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这是亲生的，亲生的。

“唯！”董胄乖巧地答道。

太中大夫、都乡侯贾诩家中，老狐狸拿着书，坐在席上，若有所思。昏黄的油灯照在他那张久历沧桑的脸上，手中的书本反射出智慧的光芒，封面上书“初等平面形学”。

中军师、陆树亭侯荀攸家中，荀攸一个人坐在房中默默地翻看着曹二送来的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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