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孩童规规矩矩的小脸上露出了茫然又无辜的表情,海木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幻莫测,从一开始斟酌如何求这人,变成不忍直视这人。
陆晓曼失望地瘪了瘪嘴,退了一步说:“好啦、好啦,不叫就不叫嘛。但是你也不可以再唤我‘陆姑娘’,唤我名字也是可以的!”
海木那张板正的脸终是缓和了些,陆晓曼乘胜追击地说:“要不你现在叫一个来听听,我好想听一听呀!”
面对她的让步,海木也是态度和缓了,咽了一口口水唤道:“晓曼,借本君一粒火,如何?”
陆晓曼心花怒放,心想万事开头难,今天咱就先踏那第一步,日后再匡他说些她喜欢听的。
她很用心地捏了一粒最精纯的火珠递给海木,海木接过火珠递给孩童,说:“步迟,这个是荀草,这个是凤凰之火,日后炼药,用这个,只是火量须得减一层。”
步迟恭敬地回:“是,弟子谨记。”
步迟正要走,海木又唤道:“步迟,接下来本君要闭关十日,这位陆姑娘和稍后渺云长老送来的贺姑娘就住在静居了,日后你多多照顾。”
步迟规规矩矩又行一礼回:“是。”
陆晓曼心疼地看着这个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孩童,虽然比宋清多了一丝仙气但是比宋清少了一份童真之趣,忍不住心中默默感叹:海木呀,海木呀,瞧你把人家孩子给憋成什么样了!
步迟拿着荀草和一粒凤凰之火先行离开了,陆晓曼巴巴地望着海木说:“你闭关,我帮你护/法呀?”
海木转身大步回房,回了一句:“不用,静居简陋,房间不多,你看着挑。”
陆晓曼赶紧跟上,喊道:“哎,我就看上你这间了。”
海木毫不迟疑地走进房去,随手下了两道结界,一道在自己的门前,一道在静居之上。
陆晓曼未能进得屋去,气得在门前直跺脚。
同样心情郁闷的还有姜掌门和渺云长老,因为今日他们二人进不得静居院子了,真是千年未有的稀罕事。
自打建立穷山派以来,海木只管诸夭之野的事情,其余事宜皆是他二人打理。山中有何要事他二人就到静居来禀告一声,整个穷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静居只有他二人再加一个步迟可以随意进出,其余人无召不得擅入,哪怕是轩辕皇过来了。
贺之远远地看见陆晓曼在院子中张牙舞爪的,担心她身上的伤,没想那么多,很自然地上前一步走进静居来。
至此姜掌门和渺云长老才明白,原来是海木是不希望他们进来打扰二位客人。
说到这二位客人,姜掌门和渺云长老是真的很想打扰一下,好歹能了解一下她们是何来历。
姜宽好奇的是陆晓曼体内的凤凰之火,短短两千余年的时间,这位是姜宽见到的第三位身负凤凰之火的人了,第一位是千年前的黎颖上仙,第二位是二十年前的黎夫人。
凤凰之火几乎是万年才会降世一次,谁能拥有那可是莫大的天赐机缘。黎颖上仙仙逝之后,将近千年人间再无凤凰之火,千年后黎夫人竟然在凤凰神树下修行出凤凰之火,因是无源之火,所以威力有限。
今年天出现在诸夭之野的这个丫头,虽然年龄不大但她身上的凤凰之火却是有根有源的,同当年的黎颖上仙身负的凤凰之火一般。
姜宽不解天道如何,不知其中缘妙,见她是奔着海木来的,想是海木寻来的帮手,只是她为何称呼海木仙尊“相公”呢?
难道铁树真的会开花?
这个问题渺云长老更加感兴趣,一向高傲不问世事的她在送贺之回来的路上故意放慢步调想趁机打探一二,结果谁知贺之是个闷葫芦,一问三不知!
这也不能怪她,本来陆晓曼日常行事比较迷人眼,很多事情贺之也不清楚,还有平日里她就是和陆晓曼面对面坐着,一日里说的话也不会超过十句,何况是面对两位素味平生的人,她更做不到侃侃而谈。
陆晓曼见到贺之,这才停下胡闹,忽觉胸前有撕裂般的疼痛,揭开衣服一开,原来是伤口裂开了。好在步迟医术精湛,为她诊了脉,然后取了些许穷山特产的金丹给她。
海木闭关已是三日之久,在步迟的悉心照料下陆晓曼的伤已是好了大半。
平日里贺之无事就跟在步迟身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忙活的,都是步迟在给她介绍各种药材的效用,和丹房之中各个金丹的效用。
陆晓曼闲来无事,就在静居前前后后乱转悠,院子里只有五六间房,并一园子药草。她从步迟口中得知静居离穷山主殿仰月殿很远,是海木日常起居的小院子,因为他喜欢安静,平日里也无人敢来打扰,只有步迟和他两人在这生活。
陆晓曼很是不能理解海木为何将日子过得这般寂静寡淡,在蒹葭山她恨不得让几位哥哥多给她生一些侄子侄女来玩耍。她实在无聊就去海木的闭关的门前坐着,叽里呱啦地自言自语,其实她还是很关心海木伤势的,因为她想让他出来带她走出这个鸟笼子一般的地方。
这日,陆晓曼正在静居庭院的阴凉下悠哉悠哉地吃着冰镇葡萄,六月天里突然下起了雪来。她好奇地伸出手去接来一朵,小雪花的模样还挺精致。
陆晓曼冲丹房喊道:“小之,步迟,你们快出来看看呀,下雪了!”
她再回头时,眼前多出一个明晃晃的人来。
那应该是一个男子,一袭白衣如锦,满头银发如瀑,眉目如玉石匠人精雕细琢而来,身姿淡雅如天边云彩,整个人莹白如玉迷人眼,俊美无双动人心魄,只是也冷得令人心颤!
陆晓曼一脸痴呆得盯着眼前之人,不一会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回过神来,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位是哪路尊神来着?
“步迟见过神君,神君安好!我家君上正在闭关,神君有事可吩咐步迟!”
步迟恭恭敬敬地见礼,这位神君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毫无情绪地问:“这是海木的女儿吗?”
“……”步迟哑然。
“……”陆晓曼也是一愣,然后理了理衣衫正式介绍道:“这位神君,小女子不才乃仙尊夫人是也!”
只见乘风神君美丽的冰眸轻轻流转,毫不在意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说:“告诉海木,本君请仙尊夫人到冰封山小住几日!”
步迟急忙道:“神君,不可……”
贺之急切地呼唤:“阿曼!”
陆晓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子就被漫天雪花淹没,眼前一片白茫茫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尝试了一会,才慢慢适应赤目的白光,定睛一看眼前是雪白的一片,此时她大概知晓这位神君是谁了。
白民国,冰封山,千雪洞。
乘风神君此刻正优雅地斜躺在白色狐裯之上,整个人与狐裯仿佛融成了一幅清绝的画一般,美则美矣,却是寒气逼人。
陆晓曼有心也想像他这般潇洒自在躺着,可惜环视一周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整个山洞里除了乘风神君身/下的那一张塌,剩下的全是栩栩如生、姿态怪异的人形冰雕,陆晓曼好奇地多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赞叹道:“神君好雅兴,这冰雕技艺堪称出神入化!”
乘风神君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夫人谬赞,冰雕皆是被海木舍弃的穷山弟子化成,该赞仙尊招弟子的眼光好!”
陆晓曼瞬间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两步,忽觉浑身汗毛倒竖,后背立即升起一层冷汗来。
乘风神君貌似很欣赏她的反应,继续说:“我们来猜猜,你会不会成为冰雕中的一员呢?”
那可不好说,这片地界,她也就认识海木一个,而且还是她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只是怎么没听说乘风神君是个变态呀!居然有把活人冻成冰雕的雅兴!
陆晓曼心虚地笑了,她企图用微笑掩饰心中的恐惧,然后颤颤地说:“那个,这个不好吧!”
乘风神君不屑地瞧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寒舍简陋,夫人可随意些!”
千雪洞空空如也,好像也没啥可随意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要一样热乎的东西入口,来稍稍安抚一下冷得抽筋的五脏六腑,遂开口:“神君府上有热水吗?我想喝一口热水。”
乘风神君轻轻挥一挥衣袖,山洞正中出现一张白玉桌、一把白玉凳、还有一盏白玉杯,白玉杯中悠悠冒着白色轻雾。陆晓曼一把抱住白玉杯,心中忍不住暗想,这是什么癖好?都是白色的,看着都晃眼!
乘风神君手中拈这一撮狐毛,悠悠地问:“夫人与仙尊何时结的良缘,为何不给本君递个帖子,多少也能随个份子!”
陆晓曼忍不住咂舌,心想您这冰封山太冷,她可高攀不行!
以往她在典籍中了解到,这位神君与海木共同守护诸夭之野八百余年,还想两人应是同袍好友,看着满屋子的陈年冰雕,她为自己曾经的无知感到羞愧!
此时她细细斟酌了一番,说:“神君客气,我和仙尊的缘分就像晴空万里下的暴风雨来得迅猛,好在我们二人紧紧抓住了,一切从简办了婚事入了洞房!”
乘风神君玩味地重复了一句:“哦,已经入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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