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茅屋

俩人施展轻功出了谷，远远瞧见对面小山脚下有条青衣倩影正在疾行。只见她左手提篮，右手偶尔举袖于面，疑在拭泪。

这并不奇怪，她今天的确出了很多丑，受了很多屈辱。先是误认鼠妖为美男，发错了花痴；接着被高渐寒扇耳光、点穴道；后来又被萧恨秋捉住手严厉逼问。这一连串打击，像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当然禁受不住。

高渐寒本来很烦她，但现在见她这样子却忽然有些内疚了。看看旁边的萧恨秋，只见他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触。

现在不用使用轻功了，只要能保证看得到她就行。

双方始终保持十余丈距离，跟着她再转过两座小山，最后来到一片翠竹林前。

那里有旧茅屋，少女径往木门，在门侧放下篮子，整理一下衣衫，然后才推开门，从容走进去。

俩人在屋外十丈处止步，高渐寒正想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少女一声惊叫，声音中充满了惊惧。

高渐寒正在狐疑，旁边萧恨秋已飞身扑进去，于是高渐寒也跟上。

进了屋里，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个是中年妇人，一个是弱冠少年。两尸心脏位置都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显然心脏已被挖掉。

旁边竹椅上，坐着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中年人。双手、嘴边，以及颌下短须，都沾满了鲜血。嘴巴上下磨动着，不知在吃什么东西。莫非就是地上两尸的心脏？

他不但个子矮，并且头、脸都很小。年纪虽不算老，额上却有数条横纹，显然是常常皱眉的。

俩人进了屋里，他仿佛根本没看到，只顾专心咀嚼。

可根据萧恨秋的描述，他绝不是徐闲。徐闲高大方脸，而他是矮个小脸，并且胡子也不是山羊胡。

再看少女，只见她害怕地缩在墙角，看着中年人，全身不住地颤抖。

高渐寒只感到一阵心寒。再看萧恨秋，只见他正紧盯着矮小中年人，神情十分严肃。忽然缓缓抬手，拨出了背上宝剑。

“这是怎么回事？”高渐寒问。

萧恨秋道：“这是横妖。原本是人，受到妖气入侵，就变成了横妖。”

高渐寒十分震惊：“人也会变成妖？”

“是的。一个人如果太蠢，或者某些执念太深，就容易入魔，成为人妖。横妖是人妖的一种，这种妖的特征是窝里横，专杀家人。这地上这两具尸体，想必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儿子。”

高渐寒扭头看那边吓傻了的少女：“那她为什么没事？”

她当然是他女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是他女儿，那就和徐闲没什么关系了。但无论如何，人总是要救的，妖是必须杀的。

“因为他嘴里的东西还没吞下去。”萧恨秋冷冷说。“等他吞下去，也就轮到她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

“你马上带她走，我来对付他。”

“你的意思是……我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了你，并且还碍手碍脚？”

“是的。”

高渐寒笑了。他知道这是事实。走到少女身边，拉起她的手，正想走，却忍不住回头看着矮小中年人问了一句：“他应该不是你师伯吧？”

“如果他是我师伯，我们三个都休想逃出这个门口。”

他师伯的修为自然要比他深厚得多。

这时，矮小中年人已咽下口中最后一点的东西，忽然抬起眼皮，眼中瞬间精芒毕现。

这一抬眼皮，额上横纹就显得更深了。

他看着萧恨秋，淡淡说：“你以为我不是你师伯，你们就逃得了吗？”

萧恨秋没回答，却反问：“她是不是你亲生女儿？”

如果不是亲生女儿，那么就可能是徐闲送给他养的。

矮小中年人眼珠子一转，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她亲生父亲在哪？”

矮小中年人阴恻恻一笑，抬直脑袋，举袖抹抹嘴边的血：“你都死到临头了，我为什么还要回答你的问题？”

“既然我都照死到临头了，你为什么不敢回答？”

矮小中年人仍然在笑：“说那么多干嘛了？动手吧！如果你打赢了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萧恨秋盯着他，眼眸渐渐收缩，手中剑握得更紧，忽然轻喝：“你还不快带她走？”

高渐寒点点头，拉着少女就往门外跑。但觉人影一闪，屋子骤暗，门口已多了一个人。原来横妖已飞身挡住门。

“谁也别想走！”横妖笑嘻嘻地看着少女。“尤其是你。你是我的掌上明珠，怎么可以跟外人走？你太不孝顺了。”

少女终于发话了，她哭着对横妖说：“你是我爹，怎么可以亲手杀了娘和哥哥？现在居然还要杀我！你还有人性吗？”

“人性？”横妖仰天大笑。“我是妖，你居然跟我说人性？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逢！一个拳头重重地打在他嘴巴上，把他打得倒飞出去。

“你笑得太难听了！死人妖！”

这拳当然是高渐寒打的。疾恶如仇的他，早已忍这人妖很久了。

拉着少女奔出门外，萧恨秋亦已飞出来，护在他们身前。高渐寒看着正在爬起的中年人笑道：“老子现在不是出来了？嘿嘿……告辞！”

挟起少女的腰就往远山掠去，同时大声通知萧恨秋：“杀了他就到我们初相识的地方找我。”

这是为了预防萧恨秋不是横妖的对手，所以用暗号的方式来通知，免得到时横妖来追杀他们。

但才掠出二十来丈，忽听背后横妖一声断喝：“金汤阵！”

接着眼前陡然出现一面千尺高的金围墙，险些撞上。忽伸手撑住墙壁，以抵消去势。回头望，只见茅屋方圆三十丈内，皆被金墙围住。试着以掌力攻击金墙，只震得自己手臂发麻，金墙却纹丝未动。果然不愧是金汤阵，端的是固若金汤。

横妖得意大笑：“我说过的，你们谁也跑不了！哈哈哈哈……”

他的牙齿并没有被高渐寒刚才那一拳打落。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人变成的，所以不存在变成人形的说法，普通力量当然也就伤不了他。

萧恨秋沉声说：“横妖的特点是在自家范围五十丈内法力加倍。在他的地盘上，我们恐怕真不是他对手。”

之前见他举手间就杀了鼠妖，还以为他无敌了呢，没想到他竟也会说出如此丧气的话，难免令高渐寒有些慌乱，失声说：“那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见步行步吧。”

少女仍然在哭，边哭边无力地说：“我爹他真的变成了妖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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