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底

主要还是怕伤到身下的姑娘。

这二人用枪指着王镶，若是他一个人，并非没有反杀的机会……这种自制的低劣手枪准头很成问题，王镶凭经验估计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有八成。

或者换成没有被轮回空间模糊记忆的他，估计王镶不会管女孩的死活，第一时间就会保证自己的安全，夺枪杀人。

偏偏两个可能都不是！

女孩就在自己身侧，动手时候流弹打到她的几率很高，被轮回空间模糊记忆回到15岁少年时期的王镶直觉排斥灵魂深处黑暗血腥的经历……他就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面对绑匪时候杀人果断狠厉，却又希望自己是一个拥有正常行为准则的普通人。

既然最早时已经决定动手救人，那就要贯彻到底。

所以当对方开枪的一瞬间，判断出这个意图，把身体微微一动，避开要害位置，让二颗子弹打在右肩下侧靠近胸口的位置，恰好在肩胛骨和肺之间，撞进去的子弹被胸肌咬住，下面又有肋骨作为支撑，竟然真被他扛了下来！

幸亏自制手枪仿的是新款的警用手枪，原版的威力就不足，这种山寨版更没多少杀伤，近距离射击竟然都没有穿透，弹头也没在身体内翻滚，饶是如此，王镶知道自己还是断了几根肋骨，胸口狼藉一片。

带着体温的血液从他身体内流出来，滴到下面。其实女孩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感觉到鲜血溅到自己脸上，似乎才意识到事情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你……刚才是在救我……”

王镶有些气恼，这猪脑袋现在才明白？咳嗽了几声，冷笑着：“要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现在倒好，一起死吧……”

宋倾颜真不傻，之前只是被突发的事情蒙蔽了大脑。这时脑子清醒过来，知道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漆黑的皮卡车厢里，周围的水从缝隙内不断涌入，她看不见王镶的具体表情，但也知道面前的少年和自己绑在一起，他又中了枪，肯定没有活路了：“你……之前是为了引开他们注意……还有让我不要乱动……”

王镶调动龙鳞的力量，让赤彩第二格中的气息冲刷着胸前的伤口。血很快止住了，子弹还留在体内，阵阵刺痛让他龇牙，发出嘶嘶的冷气。

没有得到王镶的回答，宋倾颜想明白事情经过，这时已经傻了，也不管自己躺在几具尸体上面，泪水无声的流出来，却还不忘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中了枪……伤口很痛吧？”

“废话！没被打死已经不错了……”王镶气恼着，他倒不是担心没办法从现在的场面脱身，只是念头转到另外一边：“糟糕！只是找借口和爸妈说去买瓶水，没想最后却弄成现在这样子，回去后该怎么解释？”

忽然察觉到身体一凉，涌进皮卡的水已经漫到了他的位置……皮卡这时还半浮不沉的飘在水面行，岸边二个绑匪也没有离开，冷眼旁观注视着。

用龙鳞记下二人的气息，也没告诉女孩自己有脱身的办法……他是真怕了这个猪队友了，这会真告诉她什么，又怕她来坏事，干脆装着失去知觉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宋倾颜以为王镶已经伤重而死，泪水再也止不住，轻轻哽咽哭着，直到周围的水流完全没过二人的身体……水库湖面上，看到皮卡沉进水底，岸边的二人还用手电筒扫了一圈，才放心的离开。

“就这样把人杀了，还能要到钱吗？”

“你放心，我拍了照片，就凭这个，也能到手一大笔钱……钱一到账，马上远走高飞，这里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以后有人发现水底的尸体，那时候我们二个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

皮卡已经沉到了水库湖底，车内，宋倾颜拼命挣扎着。

原本想要静静等待死亡的女孩没想到窒息而死的感觉是如此痛苦，湖水漫过她头顶三十秒之内还能勉强屏住呼吸，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从胸口快速涌出来的憋闷感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渴切的希望一口空气，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明明周围都是黑暗的湖水，却看见眼前有无数的金星在乱闪……

然后是一片绝望的惨白，周围却有黑暗在一点一点慢慢侵蚀。

尽管只有一二分钟的时间，却好像数个世纪那样漫长，生死交隔间的痛苦，估计再多承受一秒，就算及时救回来，也会因为脑部缺氧变成植物人。

可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宋倾颜精美脱俗的脸蛋上双眼圆睁，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透过周围的黑暗，她看到一张略带冷漠的英俊少年面孔。

心里仿佛被深深铭刻了一个烙印！

宋倾颜发誓自己今后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这张面孔！

那张面孔快速靠近她的脸，仿佛是害怕她会乱动，一只有力的手掌从后面探过来，牢牢掌握她的后脑，完全被固定住头部的宋倾颜感到自己心脏怦怦怦跳的飞快……一方面是因为缺氧而心跳加速，另外一方面却是真的紧张！

她直勾勾的看着，直到那张脸用力的吻下来，直接吻在她的唇上。

竟然是真的！不是幻觉！宋倾颜一瞬间感觉自己都迷醉了，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口对口接触的部位传过来，痛苦消失了，但眼前的幻觉好像也要消失……不！真的不是幻觉！宋倾颜再次确认，在周围尽是湖水的黑暗皮卡车厢内，有人在吻她！

双唇接触只是短短数秒，在宋倾颜体内循环过一圈的空气变成水泡从她口角冒出……如果她现在能看见自己，可以发现她向来自傲的白皙肌肤都变成了绯红色，之前是因为体内氧气剧烈减少，毛细血管都开始显现出来，但现在却是真的因为害羞兴奋！

他是谁？我的守护天使吗？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来救自己？

喜爱幻想的女孩感到无比激动，但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震动传进她的脑内才瞬间打碎了这份幻想：“别乱动，我现在要解开手上的扎带，你别给我再添麻烦……”

“嗯？这是守护天使在和我说话……声音好冷淡……还有些熟悉……”宋倾颜有些茫然的眼睛扇着长长的睫毛，吧嗒了两三下，感觉到湖水的刺目才醒觉自己并没有得救，还是在已经沉入水库湖底冰冷的皮卡车内。

之前的记忆如潮水般重新涌回来，宋倾颜忽然明白刚刚吻了自己的是那个和她一起被沉湖的少年，猛的张口就要说话，但一开口水就冲进她的喉咙，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积聚的几分氧气又被迅速消耗！

“该死！才说不要乱动你就这样……”问都不问一句，再度霸道的吻下来，输入救命的氧气，宋倾颜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敲打自己的头骨：“不用问为什么了，我现在是用骨传导的方式和你说话，你不会明白，别开口说话……”

虽然宋倾颜很想说你别小看我，我知道骨传导这种声音传输方式，更想问对方怎么能在水底呼吸，但考虑到自己之前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终于还是安安静静的停下来，没有多余的动作。

还是有些紧张，生怕面前的少年没办法脱身，毕竟手上的扎带绑的很紧，随身又没有利刃之类的东西……等等！利刃？刚才二个绑匪似乎没有收走那柄匕首？宋倾颜亲眼见过面前的少年用匕首杀了好几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忘记？

果然，就看在水底犹如游鱼一般的少年微微一挣，察觉自己和他接触的皮肤部位有一种略带滑腻的感觉，仿佛是变魔术一样，下一刻少年已经脱身……他从身下的尸堆中摸出了匕首，不忘又一次口对口给她输来氧气，然后轻松的将捆住宋倾颜手脚的扎带挑断。

心中顿时大定，手脚被长时间束缚后已经麻掉，但不妨碍在水底活动，终于脱困的宋倾颜智商恢复在线，她反应过来，只要在这个少年身边，自己的生命是没有危险了……事实上，她甚至回想起如果不是之前自己惊慌失措妨碍到少年动手杀人，导致了引来后面二人的一枪，估计自己现在也不会在湖底。

都是这个少年做了一切。

这个少年还会做出什么奇迹？

宋倾颜感觉到自己后脑颅骨的手指又轻轻敲了敲，声音传来：“很好，终于听话了一回……继续呆着别动。”

王镶从皮卡车的后车厢挤到前面，试着推了推车门，湖底的水压在外面抵着，他若是没受伤，当然能强行打开，但现在出血后的虚弱让他很清晰的明白自己的状况。

外强中干。

幸亏最后二名绑匪首领为了湮灭证据，事情做的仓促，不光没有收走匕首，甚至连之前几个绑匪身上的自制手枪都留了下来……挤回皮卡后车厢，顺便又给姑娘度了一口空气，然后才回到驾驶座的位置。

脱下上身的衣服，蒙在皮卡车门的玻璃上，反手握住枪管，又把这枪当锤子用。

一下、两下、三下……就听见略显沉闷的玻璃破碎声，顺势一带，让衣服裹住碎裂的玻璃不让碎片顺水流涌进来割伤人，王镶伸手出去，在车门外面的把手上一扭，门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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