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挺期待的,没想到会搞成这样。我连回看的心情都没了。
只是这种使同学们喜闻乐见的事情,我尽管不想看,也躲不过去被传播。
他们一天到晚地跟我说,“曹雨泽,网上那么多人骂你,你不看看?”
也是邪门了,竟然有人要我去看看别人怎么骂我,我是傻子吗?我不知道他们骂我多难听?我不知道我看了会生气?我不知道那些黑粉是什么样的?
他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网友一个样的。网友骂人,他们幸灾乐祸。还有个别人问的时候,拿着手机对着我拍拍拍,拍个锤子啊?肯定想看我笑话。
我才不会让他们得逞,我坚决不看。高兴我搭理一句,不高兴理都不理。
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过了三四天,外头的风头消解了,我内心却压抑不住了。看他们看手机,我一会走神,一会走神。我都想举报他们玩手机了。
学生们带手机,天天偷偷摸摸地玩,简直不像话。
看看我,我的破手机都装口袋里。有时候好几节课都不拿出来。
只是听他们说起我的时候,还是想知道的。所以晚饭之后,我洗了个澡,去凉亭坐了一会儿,背靠柱子,拿出手机。我要稍微探一探网上那些人的底。
我打开了视频账号,悄摸地用小号登入,小心地朝后面瞅了一眼。感觉自己是在做贼。然后,我翻看起转发的记者采访的视频,打开有我的视频的评论。
排在第一位的有1782个赞。
我仔细一看,笑了,是一句诗,“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网友还是很懂行的嘛,选了一句我特别喜欢的诗评论。是我的知己。
不过第二的就不友好了,“狗头老曹。”再仔细看这条评论,评论里还有评论,写着,“高校恶少。”接着还有,“欺男霸女。”然后是,“弄死算了。”
弄死个锤子啊,评论就评论,还胡诌乱扯,弄什么打油诗。没水平。
然后有几个胡扯的,再往下有一条很刺眼,写着,“断章这么好的诗,为什么这玩意写的?看诗的时候,还以为是曹植,进来一看,却是曹阿瞒!”
我的嘴唇一直动,骂了好多无声的脏话。这这这,丫丫的,说啥呢?一点规矩都不懂,曹操还是曹植他老爹呢,论才华,论格调,曹植还逊曹操一筹呢!
不过还是有明眼人的,比如下面这位“笑黄泉”的帅哥说:“难道只有我觉得,小曹同学很有才华吗?他写的那些‘现代诗’,我和我的同事都很喜欢。”
只是他的点赞数只是个位数,也没点评,孤零零的。
我立马点了个赞,并评论这条评论道:“小曹同学才高八斗,颜值还高,坐等他成为当代大师的一天。”自己匿名夸自己有才,怎么感觉这么羞耻呢?
再往下,就没必要看了,好多重复内容。这些人,骂人还带复制粘贴的。无非就是说我欺负女孩,天理不容。说这样话的人,不是女权,就是单身狗。
我总体感觉还行,自言自语道,“这评论还是很友好的嘛,也没说什么辣耳朵的虎狼之词。”我笑了笑,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这比我预设的好多了。
然后我分析了一下。说我好话的,多是一些喜欢诗歌的朋友,那些不从众的聪明人,还有那些为反对顺大流而反对的,聚起了的一股股小团体……
这些人零散在网络各处,没有形成势力,常常被骂人的黑粉冲散。
根据这些评论,我约么计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分之一是我真正的粉丝。
然而我还是太年轻了,因为这条视频只是我采访的,并不是我欺负人的。
这些骂人的,只是顺着视频追打过来的尾巴,并不是他们的大本营。
我是好几天之后才知道的,但我此时却因为不知道,总之,感觉十分良好。看完评论,我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回到教室。先写点诗,犒劳一下我的粉丝。
我一口气写了刘半农的两首诗。
一首是《尽管是……》,另一首是《我们俩》。
前面一首有一句我很喜欢,“尽管是东海的云,关不着西山的雨。”而我们俩,写的是在寒冷之中的温暖,风雨冷,“不冷的只是相并的肩,相携的手。”
都是抒发感情的诗,看着就让人心动。而当时刘半农正在巴黎,国内一团乱麻,诗中所抒发的感情,已不止是男女之间的小的爱情,还有对国家的感怀。
但现在在我手上,在这个时代,这两首诗却少了一层味道。
这是诗的不幸,却是人民的大幸。
人民生活幸福,是比写得好的诗更美的诗。
我把写好的诗拿给陈香同学,她惊喜地接过去了,却又略带讽刺地说:“呦,你今天这么积极,竟然没等我催就写诗了。咦,还是两首,你转性了?”
我斜眼瞥了一下她的表情,是喜形于色的欢喜。
她所说的讽刺的话,似乎也不是恶意,倒像是一种习惯。
青春期的时候,常常有这样的说法方式。
身处于这个环境,我也有这种习惯。
看不看的顺眼,必须讽刺两句,何况还有点仇的。
我说:“你个小垃圾,整天催我,我写的明明比你更多好吧!”
她头也不抬,反驳道:“那是老师说的。你现在应该多写一些,不然等一些散文家注意到了这个文体,也挤进来的话,可就没有你的生存之地了。”
又是老一套,她把徐曼老师的劝告添油加醋,对我的未来做各种极度悲观的描述。好像伤仲永的故事已经在我身上上演了似的。真是太难听了。
徐曼老师的说法,其实是,我既然“幸运”地发现了这么一种文体,而且写得还不错,不如一鼓作气地出名。趁着在学校,她还能为我宣传作势。
不然的话,不管将来现代诗如何,我没有相当的作品和名气傍身,就没有办法挤进第一流文人的那一层去。到时候再想上去,就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徐曼老师最后的那番话让我记忆犹新,她说:“人这一生的机会其实不多。一定要抓住时机扶摇而上,错过了,你可能永远不会有另一个机会。”
徐曼老师不知道我的底蕴。她只是以正常的想法,为我的未来策划。
后来我又想了想,她那些话不止是跟我说,也有可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但不管她怎么想的,她的话在我身上都不适用。
因为只要我想,就凭我身后的一个世纪的底蕴,随时可以让我跻身于一流文人的那一层去。那么简单的结果可不是我的目标,荣华富贵也不全是我的目标。
我的目标,即是现代诗的目标:是让现代诗真正成为现代文明的一部分。
每个人的心中都应该有诗歌,就像没有人不喜欢音乐。
徐曼老师的本意,跟陈香同学的转述又有不同。从中可以看出某种境界上的差异:陈香看到的只有自己,徐曼老师看到的是现在和未来的世界。
我呢?我看到的应该是天下了吧!毕竟,我站在一个天下的肩膀之上。
嘿,要不怎么说我厉害呢,那么有才,境界还那么高!不愧是穿越者。
注:《尽管是……》,作者:刘半农;《我们俩》,作者:刘半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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