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一尘定睛一瞧,推门的正是娘亲舒晨雾。
舒晨雾见蒙一尘翻出了铁箱子也着实吃了一惊。
“你这孩儿,怎把此箱捣出来了?”
蒙一尘嗫嚅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尽地挠头傻笑。
舒晨雾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铁钥匙道“迟早是要知晓的,今日同你说也无妨。”
便将钥匙交予了蒙一尘道“你来打开此箱吧。”
蒙一尘自是难掩心中好奇,接过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便要打开这铁箱。
咔嚓一声,箱锁掉落于地,那铁箱终是打开了。
蒙一尘见到箱里的物件却是高兴不起来。
一套凤冠霞帔,一封书信,一把锈剑和一面令牌。
“就这?”
蒙一尘大失所望,所有遐想如梦幻泡影,消逝成空。
舒晨雾声色平静道“这是娘的嫁妆。”
“嫁妆?娘的嫁妆竟如此寒颤?”蒙一尘撅起小嘴喃喃道。
舒晨雾说道“此凤冠霞帔乃是大姜皇室聚天下巧工所制,做工精致,一针一线皆是技法之巅峰,世间仅此一套,也是给我未来儿媳的聘礼。”
说完顺手提起箱中的那把锈剑,轻轻抚摸道“此剑名曰‘独秀’乃是皇者五剑之一,是你外公留给娘亲的......”
相传此五剑乃是上古人皇所铸,剑中蕴含之气运足矣改换天下,六百年前大梁梁始帝便是因齐聚——皇影、霸唱、独秀、江山破、山河怒五剑一统了这天下十九州。自武帝失踪,宫中大乱,此五剑流落江湖,六百年间辗转多任剑主,现今天下人唯一知晓的便只有“天下剑绝”——林聂手中的那柄“皇影”。
皇者五剑怎会是这般破锈之剑?
蒙一尘挑了挑右眉,满眼不屑的看着眼前的这把锈剑道“就这?还皇者之剑,九师傅的那把切菜刀都比它不知利上多少倍!”
舒晨雾并为将蒙一尘的嘲讽放在心上,毕竟此剑锈迹斑斑,置于任何人皆会有所质疑。
其未多言,则是将此剑轻轻朝铁箱一角挥去。
轻轻松松,只在刹那之间,铁箱一角掉落于地。
蒙一尘见此大惊得快掉了下巴,双瞳放大,整个人如化石雕,呆滞不动。
若是不知此箱之坚者,定会不以为然。而蒙一尘可是再这箱子上吃了大亏,其费了好大气力都损不了分毫的铁箱,竟是被这锈剑如切豆腐般,轻描淡写的砍去一角。
人不可貌相,剑亦是如此。
蒙一尘两眼放光震惊不已的看着舒晨雾手中的这把“独秀”。
舒晨雾并未顾及蒙一尘此刻神情,而是将剑放回箱中,双手各拿起那封书信与那面令牌交予蒙一尘。
这是?
蒙一尘困惑不解地看着这两样东西。
竟是被信封封面的五字所惊。
皇女雾亲启
皇女?
未等蒙一尘往下深想,舒晨雾心平气和道:
“把信拆开来看。”
只得照做的蒙一尘,拆开了那早已泛了黄的一纸书信,认真阅览。
信中写道:
吾女雾儿,大姜如今已至生死之际,父皇恐无力再挡蒙家铁骑。死战之前,特命晨阳送来大姜皇符,三军见此符如见虎符,大姜皇族之人拥此符者,便是大姜皇帝。今后大姜百姓便托付于你,此战之后天人永别,望吾女珍重。
看过信后的蒙一尘,那是又惊又恐,比那把锈剑给自己的震撼还要大些。
娘亲竟是大姜皇女,我是她的儿子,岂不就是大姜天潢贵胄?
其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母亲。
未等蒙一尘开口发问,舒晨雾便平静道“大姜被灭已有二十余载,你不知也属正常。此“独秀”乃大姜护国之剑。此令也正是大姜皇符。”
蒙一尘则是支支吾吾道“那这蒙家铁骑?难道是......”
不敢再往下说去,因为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舒晨雾则是面不改色道“正是你父亲的蒙家铁骑。”
听此一答,蒙一尘的疑惑更甚。
惊道“那父亲岂不是娘亲的仇人了!那娘亲又怎会嫁给了父亲?”
紧接着又道“今日同我说此事,莫不是想让我同爹恩断义绝?”
蒙一尘虽知如此一问,着实让娘亲难答。可蒙一尘就是藏不住话的人。
舒晨雾先是愣了愣,而后笑了许久后道“我与你爹相识在国灭前,一见倾心,非你所想。况且是我将大姜拱手给了你爹,既是成全,也是不愿让大姜百姓蒙难,遭逢战事。”
又补道“自你父亲以一人一军灭一国,就此登上了烽火榜的榜首,成了这天下第一名将。而蒙家军也因收编了我大姜的数万精兵而成了这天下最强之军。”
蒙一尘听后这才送了一口气。
不过这么说来若是这大姜不亡说不定自己还是一国的皇储。
便是一阵的捶胸顿足。
不过细想之下,又忽觉不对道“那为何不是舅舅承袭王位?”
舒晨雾笑道“大姜皇室只剩我一人尔尔。你舅舅晨阳与我是主仆关系,他乃我大姜皇族密卫,一生只为护我周全。因情同姐弟,又为掩人耳目因此与其姐弟相称,而这蒙府上下如你舅舅这般的密卫还有数十人,九把刀也是其中之一。”
知晓秘密的蒙一尘叹息道“这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的?”
舒晨雾道“若不是今日你将此箱翻出,这秘密说不定还要晚两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告诉你。不过想来你终要子承父业。到时蒙家军的千斤重担皆要你一人来抗,早些告知早些准备也是好的。”
蒙一尘直勾勾的盯着箱中的“独秀”,扯着舒晨雾的衣袖道“娘,这‘独秀’能否给我耍两天?人家仙羽前些年去了灵剑冢觅得良剑,都羡得我好些天,若是我有这柄‘独秀’,看我不把仙羽的那破剑砍成废铁不可!”
话音未落,舒晨雾一手便揪起蒙一尘的一只耳朵道“胡闹!皇者之剑。岂是给你这孩子耍着玩的。”
说完便锁上了铁箱,撂下一句“给我收拾好了。”便去张罗其他事宜了。
蒙一尘嘟着嘴,看了眼箱子,又看了眼母亲的背影,只得乖乖照做。
次日,东都西门无数锦旗飘飘,人头攒动,那阵势,比起东都最盛的元宵灯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皆是翘首以盼,恭候着蒙家军回京,目睹那蒙晨大将军之雄姿,一瞧这王者之师凯旋归来之威严。
忽传来一声呼喊。
“来啦!他们回来啦!”
众人皆朝西门远处望去,只见那滚滚扬尘,伴着烈马嘶鸣之声。
可再看一眼,才发觉全军上下,皆白白缟素,渐闻其军中众人在哼一曲,一首悲壮镇魂歌。
人儿去,魂儿归。三十万忠骨埋青山。
天落泪,江水啼。血染居谷黄土红。
妻唤郎,娘盼儿。骨埋黄沙见不得。
何处去,去何处?九泉之下英魂伴。
且我为君歌一曲,阎罗殿也震三震。
魂归天地又如何?换得民安与君心。
千古丹青日月鉴,谁敢笑郎不丈夫!
且去,且去。
且安,且安。
原本喜庆的西门因此曲,人人皆哀,千旌尽落,哭声参差。
早早到来的蒙一尘,崔仙羽,丁善三人,坐于城门鼓楼之上。
蒙一尘有感而发,拎起那鼓棒,运足丹田真气,擂鼓大喊“敬三十万大虢烈士,迎三十万忠魂回家!”
三十万忠魂当归!
鼓声隆隆,震天震地震人心。
整整擂出九九八十一下,震碎人心,满城哭声。
那日东都城内家家尽悬白灯笼,户户皆唱镇魂曲。
蒙晨受召,领着大军从西门一路踏向皇宫。此路上行人辟出一道,纷纷低头捂胸以表敬意。
而在宫城门口,皇帝郭威的随身太监海公公早已久候多时。
见蒙晨骑马而来,海公公急忙上前牵马,迎着蒙晨下马。
而后道“皇上口谕,宣大将军蒙晨,及随行归来的将官进宫面圣。”
说完便领着蒙晨进宫。
蒙晨进宫前下令道“蒙家军未得我令私自擅动者,军法处置!”
而十万归来的蒙家军兵士大排长龙,从西门一直到那皇宫宫门。
顶着那炎炎烈日,竟无一人擅动,好心的百姓上前送水,也皆面不改色,不动一毫,不饮一口。
只取敌手项上头,不取百姓一分毫。
可敬,可敬!
八面威风的蒙晨领着十三飞将等人,大步踏上大殿,一身戎装,一身正气,尽显大将之风。
皇帝郭威见此,竟下了龙椅上前相迎,笑道“五年不见,蒙卿安好,大虢江山安好。”
蒙晨一脸自责的突然跪道“蒙晨有罪!”
郭威一听脸色大变问道“何罪之有?”
朝中群臣也皆是大惊失色。
不觉间,蒙晨竟泪落大殿“臣未将我大虢那三十万大好儿郎平安带回,臣愧对大虢,愧对大虢那些孤儿寡母!”
郭威听后竟也被其触动,含泪安慰道“大虢遭三国共犯,乃是朕君威不盛,难震天下诸侯,这三十万儿郎是为我大虢而死,为朕而死,与蒙卿无关。若蒙卿心中仍有大愧,那朕只能以死来解蒙卿心中之愧了。”
此话一出,群臣纷纷下跪,喊道“陛下万万不可!”
蒙晨一听此话也是立马道“陛下乃是圣君,万万要以龙体为重!”
郭威道“既是如此,那蒙卿心中别再有愧。”
随后转身道“三十万忠魂遗孀皆按最高钱粮抚恤,朕还要为这战死的三十万大虢儿郎立块碑,就立于此殿之前。既要祭奠这三十万忠魂,亦是要告诫朕乃至今后的历代君王,这大虢江山是多少英魂烈士拿命换来的!”
在场众人皆呼“陛下圣明!”
此次召见,在场十三飞将皆是连升三级。而蒙晨军功之盛,力挽狂澜于社稷危难之际,已是封无可封,但还是要赏,郭威权衡之下,特封其“假节钺”,有先斩后奏之权,还赐其挑选封地之权,食邑万户。至此蒙晨成了外姓臣子之中最甚之人。
次年春,虢国皇宫之中立起一块数十丈的无字碑,皇帝命曰“忠烈”。
蒙一尘领着崔仙羽与丁善回府,说是要在这接风宴上好好的敬蒙晨一杯酒。
可是这酒席早已准备就绪。却迟迟等不到人,三人加上舒晨雾四人围在那酒桌百无聊赖。
哪知此刻的蒙晨正于城外的安置蒙家军扎营。
本是皇帝允诺让将士们在那宫城之中,大摆万桌酒宴犒劳十万军士在沙场之上的奋勇杀敌。
愣是被蒙晨的一句“忠魂烈骨饮黄泉,怎敢苟活贪酒杯。”
一口回绝了。
十万大军扎营于西郊一处废旧荒营,十万兵卒井井有条的忙活得各种繁事。
此处原为蒙家军军营旧址,因五年征战而荒废,如今人马回归,却是物是人非。
蒙晨操劳着各项事宜。
急匆匆的蒙雨初大步进入账内,见到蒙晨便大声道“爹,娘派人叫我二人回家吃饭了。”
蒙晨拍着脑门,恍然惊醒道
“我竟将这茬忘了。”
二人于是快马加鞭朝蒙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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