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虎狼鹰犬四副面具的四人,虽不见四人真容,但杀气却是逼人胆寒。
脖颈处被四柄利刃架着的蒙一尘,猛地咽了口吐沫尬笑道“要我回去跪着就早说啊!我这便回去跪着。有话好说,别一声不响地就动家伙事,见了血可就不好玩了!”
刀已架到脖颈,再不认怂,蒙一尘的小命恐就要结果于此处。而四高手自是不吃这一套。
四周出奇的静,蒙一尘与四人好似五尊石像,在养心殿门前愣是顶着烈日高照却一动不动。
四高手不动那是皇帝不让动,而蒙一尘不动那是剑离喉颈只在毫厘之间,真的不敢乱动。
而在一旁看着的崔仙羽,那是好生想笑,却有不敢笑出声来,只能硬憋着,双手扣头,将头埋于地上,颤抖身子。
提着脖子的蒙一尘真是怕极了,生怕一动,今日便交代在这养心殿前,那便是死地好生窝囊。
这是此月的第三次!离死来得如此之近。蒙一尘本以为自那次替林真武挡剑早已不惧生死,但如今看来,却还是怕得要命。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正当四下一片寂静之际。
一声“放行!”终是打破了僵局。
四高手只在一瞬息之间便收回利刃,又在一瞬息之间便消失无踪,真可谓来无影去无踪。
见利刃撤去,蒙一尘这才长舒一口凉气。
崔仙羽拍了拍蒙一尘肩背,朝其一笑,满是讥讽。蒙一尘倒是想争辩,但先前确实窝囊,又硬是把将要憋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海公公引着崔蒙二人进了养心殿内。
大殿之内,皇帝正坐于龙榻之上,而此时白鹿君受皇帝之意,退至屏风之后,暗中窥探。
二人见榻上那身着龙袍已过天命之年的老人,当即下跪道“皇上圣恭安!”
“免礼!”
正当二人要起身说话时,皇帝郭威又道“且先给朕跪着,等我破了这盘死局再说!”
蒙一尘心想,莫非这就是皇帝老儿的正事?
蒙一尘扯了扯嘴角,露出难言笑意。
脸上笑眯眯,心中骂他娘。
与其同跪的崔仙羽,看着皇帝一人绞着脑汁,苦思冥想如何破解眼前这盘死棋,也是有些恼火,但是谁敢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皆是跪的膝盖酸疼。
看着头发都挠掉了好些根,愣是敲子半天而不落的皇帝老儿。
蒙一尘终是耐不住性子。
信誓旦旦道“禀陛下,此棋我可解!”
陷入深思的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话一震,转头看了一眼蒙一尘,而后又将视线拉回到棋局之中。
又沉思了一会儿。
突然道“你小子真能解此棋?”
蒙一尘洪亮的一声。
“正是!”
而后又露出一丝邪笑道“我不光能解此棋,还知此陛下是何谁下的!”
皇帝郭威听后,露出一丝惊讶表情。
“哦!此话当真?”
蒙一尘则是自信满满,脱口而出道:
“我愿赌上我这颗项上人头,此棋必是陛下与我亚父白鹿君所下!”
郭威一听惊道“你怎知晓?”
蒙一尘拍着胸脯笑道“此棋的路数,与那老头下棋之路数如出一辙。我早已吃透了这老头的路数,又有何不知?平日与其下棋皆输上半子,也都是我有意为之,谁叫人家是我亚父呢?”
听完此言,躲于屏风之后的白鹿君那脸色煞白,着实有些难堪。
郭威哈哈大笑道“那你倒是说说,落哪?”
蒙一尘跪爬上前,从棋盒之中掏出一黑子,便往盘中落子。
落于此!
一声清脆声响过后,皇帝的心结也终是解开了。
皇帝直勾勾看着眼前棋局,突然高呼“活了!真活了!”
随后转头看向蒙一尘,竖起拇指道“妙,这一手真是妙!”
正当此时,蒙一尘竟面露一笑。
“那还请亚父出来一见!”
此话一出,皇帝郭威与那白鹿君皆是惊得目瞪口呆,嗫嚅到不知该说何话。
皇帝郭威怔怔道“你怎知晓白鹿君还在此殿之中!”
蒙一尘嘴角上扬,笑曰“我来之时,陛下对坐之位的茶还散发着些许热气,便晓得此茶刚泡不久。若是人在,茶凉了,那两旁侍从自会换上泡好新茶再予人饮之;若是人走了,则会收起茶具。而我之前一直处于门外并无人从里而出,因此便断定殿内还有一人,而又看了此棋,此人除了亚父白鹿君外便绝无他人。”
白鹿君听此推断,自知再难躲藏。
拍手大笑,从屏风后欣而出。
“好小子!观察的可真是细致入微啊!”
皇帝郭威伸手指着蒙一尘笑道“大虢有你这般青年才俊,真是大虢之福!”
未等二人称赞完。
蒙一尘突然叩首一拜道“既然我帮陛下破了亚父的棋局,可谓是为了陛下大义灭亲。可否求些赏赐?”
皇帝郭威一听,自是晓得了蒙一尘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盘。
笑道“赏赐自然有,但朕还有一事须你二人达成才可!”
蒙一尘道“陛下何事需我二人,一道旨意便可。只不过这赏赐得和我心意才可。”
皇帝郭威笑道“竟胆敢与朕谈条件,可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主,这老子不敢做地事,都让你这小子给做得干净!
朕允你便是了!”
蒙一尘再拜道“承蒙陛下成全!予我二人迎娶二女!”
崔仙羽也随之跪地附和道“谢陛下成全!”
皇帝郭威又补道“若是你二人中有人胜了那灵韵公主,保了虢陈边境百年太平,朕就亲自赐婚你二人。”
崔蒙二人听此一诺,心中一阵狂喜,异口同声道“我等必不负陛下厚望!”
见二人所求之事已允。
郭威挥了挥龙袖道“朕拭目以待,你二人且退下吧!”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目的达成,再长留于此,崔蒙二人自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便立马起身告退。
可二人却高兴到双腿发软,难以站稳,互相搀扶着出了这养心殿。
二子离去全无宫廷仪态,皇帝郭威看后却笑得甚欢。
指着与一旁的白鹿君笑道“这二子,和那两个爹真是一个模子刻的。”
白鹿君也捋须笑道“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郭威突然话锋一转,斜眼问道“那白先生觉着朕众多儿子之中谁最像朕。”
白鹿君脸色大变,跪地磕头道“老臣惶恐,众皇子皆有陛下圣威护佑,皆是人中骄子,臣不敢妄言!”
见白鹿君如此惊慌。
郭威笑道“慌甚?这天下人哪有朕了解自己的儿子呢?朕就随口一问,看把你吓得!”
郭威突然停下笑意,叹口气又道“论这些儿子中,便属大皇子子桓最像年轻时的朕。而太子子受也有七八分像朕,其年纪虽轻,但城府比大皇子更甚,做事更加杀伐果决,朕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白先生,你怎么看?”
白鹿君惶惶起身答道“陛下又难为老臣了,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太子皆有明君之相,全凭皇上圣意。”
郭威哼道“你这老狐狸,总给朕打马虎眼,朕不妨告诉你,朕就是想看看,朕这两个都有明君之相的儿子究竟谁能争过谁?若是大皇子能争过太子那这大虢便是他的。若太子赢了大皇子,那也是他这东宫之主应当的。”
而后又是一声叹息。
“只是这兄弟相残,朕终是不忍。但生在这帝王家,若是没有点真本事,又如何能统一了这天下?如何能了结这六百乱世?如何能对得起这天下黎民?”
此皆是命,帝王命!
说完郭威便双手甩起龙袖,叠于身后摆驾离去。
白鹿君独自一人默不作声,谦恭作揖许久,不敢改变姿态。
见皇帝走远,其喃喃道“可惜这一统天下之人并非这两位皇子。”
......
蒙一尘和崔仙羽自得皇帝允诺后,心中大石终是放了下来,兄弟二人既然可以娶得晋王二女,那便再无后顾之忧。
崔蒙二人自当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拼尽全力也要胜了那灵韵公主。
二人于蒙府之中苦练多日,功法更是精进了不少,崔仙羽更是一口气破入了登仙境界,十三品登仙境,这般修为真可谓让人瞠目结舌。世人已知最早能踏入登仙境的品阶本为十五品,有甚者更是十八品都止步于大乘境。而崔仙羽足足将这境界下降了两大品,已是超越了项问天与陈灵韵等天骄。不过步入登仙之后,便又以品数论实力,虽十三品修为入登仙已是天下无双,但毕竟只有十三品距灵韵公主的十五品登仙境还是有两品阶的差距。
而蒙一尘也虽功法精进了不少,但不知为何,其一直停滞于十品通玄境,提升半品而不得,着实然崔仙羽疑惑。
其却不以为然,反笑道“十品足矣!”
一日,正当二人练功时,老乞丐突然找上了门。
老乞丐瞧着二人修为突飞猛进,自是觉得教无可教,欣然笑之。
“今日我便要离去了!”
因其平日也时常消失数日不见,蒙一尘便不以为然道“老乞丐,这次你又要多久才回?”
老乞丐眯眼一笑,露出了那老黄牙。
“恐怕是不再回东都了!”
崔蒙二人这才晓得此次老乞丐前来,竟是来作别的!
蒙一尘很是不舍道“老乞丐,如今都相伴八九载了,至少得喝完我的喜酒再走啊!”
崔仙羽也不舍道“老师父,走得如此匆匆,我等毫无准备,日后再见都不知又是何时何处了?”
乞丐看着眼前两位都身修八尺有余,相貌堂堂,修为傲人的徒弟,甚是满意道“老乞丐我后继有人,已是心满意足。”
“只不过宗门因我离去而没落多年,人才凋零,我愧对先师在天之灵,我决心回宗重整宗门,再赴两年之后的佛道二次大辩。”
蒙一尘泫然泪下道“老乞丐,何时能再相见?”
“自是看缘分,缘分天定,该见时自会见!”
老乞丐捶着蒙一尘的胸脯道“都是八尺男儿了,还流泪作甚!”
随后顺手抹去了蒙一尘的两行挂泪。
而后拍了拍崔仙羽的肩头,递与其一本秘籍。
名曰:《真人四要》
老乞丐道“这《真人四要》乃是我人宗历代掌门传习。必须要有登仙境修为方可修炼,但如今人宗凋零,恐无人有你二人天赋之高。我不忍此功法失传于世,便将其赠予你二人。仙羽先入登仙,那便先学。等来日一尘也入了登仙,再学不迟。”
交代完毕,老乞丐化作一缕虚影消失无踪。
崔蒙二人这才晓得,老乞丐留下此虚影早已离去。
东都南郊,一处无名碑坟前。
一身着道袍,手执浮尘,满头白发苍苍的老者,端坐于碑前。
其用手中浮尘清扫碑上落尘,而后伸出一指。
只见指尖金光乍现,真气汇集。
那白发老道人在那无名碑上,端端正正地刻下五字:
人宗张陵子
镌刻完毕,那白发老道人随风而散,身形消散于天地间。
而此碑不远处还有一坟头,见那碑上也刻五字:
人宗张无道
青青台痕,叠叠石阶,那日人宗山门再开,百名人宗弟子山门外恭迎一人归来。一眼看去,少的极少,老的垂老,少有当年壮丁,一副青黄不接模样。
只是白发老道的归来给久违的山门带来一振,那人宗正阳山的山水风林在那个入秋时节重唤生机。
道门之中罗天清池那株枯死了二十载的紫金莲花,死而复生,生机盎然。
那年人宗重回二十年前之盛况,数千子弟齐聚山门,声势浩浩,江湖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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