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懵懂（下）

榕园是教学楼左后方的一小片园林，往后是篮球场，再往后就是操场了。榕园因为晚上静谧，而且零零散散摆着一些长形石椅，所以是耳州一中学子们放学后聊天小聚的地方，也是周末情侣们的约会圣地之一。

下楼后，黎白看到抱着一小摞书的但梓慈——她总是抱着书——今晚的她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袖纯T和浅蓝色七分裤，身上斜挎着一个深棕色小包，头发随着晚风轻飘，带着淡淡的发香。她低着头，眉头微皱，似乎在想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久等咯。”黎白从楼梯上下来，打断了但梓慈的思考，“在想什么呢？”

“我刚到不久，在想刚才做的集合问题。”但梓慈莹莹一笑，叹了口气，“唉，可惜没有二哥的脑袋，他太聪明了。”

“不用羡慕，”黎白挑了挑眉，一脸地坏笑，“动手术帮他开个颅就行，看看结构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吼呦，你这种人太坏了。”但梓慈皱了皱鼻子，笑骂黎白。

一中的操场即使是夜晚也总能见到各种各样的学生，有在锻炼的健儿，有在三五成群地谈天论地的好友，有牵着手散步的情侣，也有饭后一齐出来散步的教职工家庭，还有一些单独走着的人。

但梓慈和黎白也是绕着操场散着步聊天，走了两圈后，坐在东侧的椅子上休息起来，微风吹来一阵温热，两人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繁星。

“今天的夜空真美啊。”但梓慈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才不久，我们就都初中毕业快一年了。小慈，你想好去哪所大学了么？”黎白并没有转过头，仿佛低喃着，但声音也让一旁的佳人清晰可闻。

“不知道，应该是不会出岛吧。”但梓慈低下了头，神色有些黯然。

黎白没有说话，他是知道但梓慈家里情况的，有些东西不能够说出来，否则听者有心。

“小慈，我有一阵子没听你唱歌了。”缓了缓，黎白转过头来，对着但梓慈微微一笑。

“等我拿一下手机。”但梓慈从包里掏出手机和耳机，将右边的听筒递给黎白，左边的则留给自己。从手机列表里找到一首陈妍希的《孩子气》，点下播放键。

“看到当年教室窗口前的你和我/像月亮在黑夜/起不了光合作用/若不是Cupid错射苹果在你胸口/来时的路会多么不同……”细腻轻柔的歌声飘了出来，黎白闭上眼睛，感受着不同于周围烟火气息的宁静。

一曲终了，但梓慈发现黎白不知何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了过去，看着他阳光健康的脸颊和棱角分明的轮廓，但梓慈的目光隐隐有一些波动。她轻轻地将黎白宽厚又有一些老茧的手掌拿起，双手握住，转而将头靠向黎白，闭上眼露出淡淡的微笑。

“再一圈/在飞一圈就好/……”过了好久，黎白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这场和谐，但梓慈小朋友慌忙地松开两人握紧的手满脸通红，黎白醒来后也尴尬一笑，晃了晃还没清醒的脑袋，转而看了看操场。

除了偶尔一两个吃完夜宵准备回宿舍的学生，整个操场就他俩了。

“夭寿！”黎白刷地一下清醒了，一看备注，果不其然就是猪哥。

“不管你是约会到南非还是中东，十分钟内老子要在后门看到你的狗头出现。”猪哥一句话就简明扼要地把黎白的路封死，也不打算听黎白再多哔哔，高冷地挂了电话。

“惨了，让他等那么久。”黎白一阵头大，拿起书来，“小慈，我先送你回去吧。”

“怎么了阿白哥哥？”但梓慈看到了刚才的手机来电信息，并且也听到了猪哥的声音，“你和猪哥那么晚了还有约啊？”

“嗯，阿朝他哥哥生日，在MOMO酒吧，可能要去应付一下。”黎白满脸不好意思地看着身边的姑娘。

“啊？那我能去吗？”但梓慈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黎白。

“额，那种地方……你去不太方便啦。”黎白的脸僵了一下，嘴角抽搐着。

“啊？你们……”看着但梓慈的眼睛里渐渐透露的鄙夷和失望，黎白赶紧补充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去酒吧喝酒而已，他哥哥请客。我不会乱来的，只是你一个小姑娘，去酒吧不合适，而且你看宿舍都关门了，总不能跟我一起睡……啊呸，反正你懂我什么意思哈。”

“哦，那你要少喝点哦。”但梓慈也不再多言，叮嘱了一声。

“放心吧，我答应你。走，我送你回宿舍。”

但梓慈家是那县内的，但是她却在校内租房住，只有周末才回家。黎白知道，她有时候学习到太晚，而学生宿舍熄灯比较早，所以才会选择在校内租房。

“到了，那我先上去咯，你要注意安全。”但梓慈转过身抬起头来，看着黎白。

“嗯。”黎白顿了顿，“小慈，我知道突然这么说有点唐突，但是现在我……”

“我知道，我等你。”但梓慈坦荡地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坚定地说出了六个字打断他。

“我一定会好好待你。”黎白轻轻地抱住但梓慈，将头靠在姑娘的右侧轻声说。可不到一会，怀中的可人儿一把把他推开了，羞红着脸低下头，轻喃：“有人过来了。”

“额……那小慈你先上去吧，正好我现在也该走了。”虽然心里暗恨这种坏人好事的自习生，但黎白也只能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那我上去了，还有……那个……我……我相信你。”但梓慈低着头，声若蚊蝇的说了句就径直向楼上小跑了去。

黎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正开心地跳起来呢，不合时宜的该死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顾不上接电话的他飞也似地跑向后门。

“噗嗤，大傻瓜……”楼梯间的但梓慈掩嘴轻笑，透过窗户看着黎白远去的背影，眼中有一丝甜蜜。

“好啊，我说今晚怎么抛下我一个人回来呢，原来是跟你家阿白哥哥约会去啦？”一阵嬉笑声从前面传来，被惊醒的但梓慈向前看去，下方楼梯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女正眯着眼一脸识破地笑着，转而装作悲伤起来，“哎呀，好伤心啊，我家宝贝有了小白忘了相好。”

“好你个大悦，居然取笑我，烦人精。”但梓慈双手叉腰，皱了皱可爱的鼻头。

“小白也真是的，这么晚了还出去玩，重点是不带上你，没有你的监督他不就无法无天了？”大悦抱着但梓慈的左手向楼上走去。

“他说……我去酒吧不太方便。”但梓慈顿了顿。

“啊？他们不会……”大悦用手捂住嘴，“宝贝，你这都允许？会不会太开放啦？”

“什么跟什么啊？是我一个女生去酒吧不方便，而且校门都准备要关了，没地方休息。”但梓慈瞪着大悦，“不准想龌龊的事情。”

“好啦我错啦，唉，这都没嫁出去的宝贝，胳膊肘就学会往外拐了。”大悦摇了摇头。

“哎呦，你很烦人耶……”

两个女孩就这样，嬉笑着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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