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断雁孤鸿

菉葭老巷的记忆，在流逝的岁月里发酵，让一种怀念越来越清晰，小巷的记忆，不老的话题，也不知能够经历住这风霜多久的摧打。

  而这之后几封家书的属地，都是临近于镇东不远的宅院处，有的在于石街的巷口，有的在巷子里，也有的在作坊里。

  其中有着这么一封家书，则是送到私塾的教书先生手中的，少年走走停停，有时累了，便坐在巷子的半截石柱上歇息，要么便在街道边用着散碎的石板垫着。

  之后一路轻盈小跑的少年，便来到离大儒巷不远处的私塾外，而这私塾书院虽说离大儒巷不远，但却是在一处小空地而建，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树的掩映之中，许是圣贤诗书的渲染，连带私塾院中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朱色大门洞开，回廊辗转曲折，以私塾为中心，组成一个错落有致、相得益彰的书院，私塾共有书堂三余间，其中包括御书阁、宗儒词、先贤堂等，书堂是用于学生拜谒大儒的殿堂，私塾正门上方一块匾额写有“学达性天”的字样。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少年放缓脚步，临近着私塾的窗边，而那书堂之中传出中年人的抑扬顿挫、声动梁尘 之声。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在中年人的一声宋读之后，随后便有一阵整齐划一的清脆稚嫩之声响起。

  而在窗边临听的许清宁，倒是很有意境的轻声念叨起来，而之后便听到教书先生令学堂中的孩童们诵读这竹简上的文，随后许清宁便听到一阵阵参差不齐的清脆诵读声：“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幽映每白日，清辉照衣裳........”

  不知不觉中，许清宁慢吞吞的走到书堂门口，看见书堂之中的教书先生，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却哽咽了下去，而书堂内两眼视察底下的教书儒士，他眼中的余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轻微转头朝着书堂门口看去，而随后制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抬袖轻移出堂。

  “柳先生，这是您的家书。”

  而早早便在学堂门外等候的许清宁，早就把柳先生的家书给攥在手中了。

  “好，辛苦你了，清宁，如若以后闲来无事，不必在窗外蹲听，大可坐在书堂之中一同旁听，也无需你交与学书之钱，如何？”

  一袭白衫儒衣的修长男人结果许清宁手中的家书之后，温柔如对待自家孩子一般问道。

  此时的许清宁递给柳先生家书，而后却有些为难，毕竟一边是生计，一边是听学，那边都不想弃手的许清宁，也并不想为了入堂坐听而去欺骗柳先生。

  “听学与生计，确实很难抉择其一，而弃其一，但书在人为，人在生为，一切随你。“

  而白衫修长男人似乎一眼便看清了许清宁的纠结，毕竟他那手腕拽着衣角已经许久，对着许清宁轻声谅解言道。

  许清宁听到柳先生的一席话之后，虽说松了一口气，但是内心却依旧纠结，任何他再如此的不甘，此时的他也不能使他多一丝犹豫，随后便用手搓了搓衣角，擦去手心中的汗水，半步为一步的离去了。

  少年即使走了许久，但是却依旧蹒跚走着，而正当许清宁觉得自己已经离去很远的时候，便转头回望私塾之处，而那时便是他此刻最为触动内心的时候、

  只见一袭白衫儒衣的柳先生，不顾书堂内的嘈杂，始终站在书堂门口处，拿着他那未曾收起的家书，在那榆树凉影的掩盖下，远远望着回头的许清宁，断雁孤鸿。

  如若不是当年许清宁去过镇西，恐怕永远都不知道大儒巷究竟有多么阴暗狭窄，就如同井底之蛙一般，镇东有着几条街道几个胡同几个巷子，但是镇西的富人区缺大为不同了，那里便只有三条极为宽广的长巷，与一条直通镇西门的街道。

而这之后的家书，便是大儒巷内一名孤寡老人的，而许清宁也是对这老人熟悉的很，毕竟是一条巷子里的邻居，而老人的老宅子大门那，却树立着两盏灯，而许清宁听镇子上老一辈说，那盏灯乃回魂灯，似乎是招魂用的，而这魂便是老人的那唯一的老伴与儿子，这回魂灯一盏便只能回魂一人，所以便有了两盏灯树立于宅门口。

而对这些无所事知的许清宁，也只是单纯的以为老人对于家人的思念，而这家书由谁送来的，许清宁也不知晓，而每次送的时候都是按照老人当初说的：“离灯一尺，托于门下。”

而许清宁每次便只能照做，每当他离开的时候，老人都会紧更其后的打开宅门，随后撒一碗清水于宅门口，之后才拿起家书，关上宅门。

过了大儒巷之后，便是镇中心的几家门户，与往常一样，许清宁都是先敲门，随后再递交家书，当然少不了一顿热情与嘲讽，毕竟从小便克死爹娘的孩子，在镇子是许清宁可是头一个。

之后，便是到了镇西边，这边可是镇子里的大主户，而其中的一封家书，便是镇子上李氏，而许清宁便是站在恢宏偌大的府邸门口，内心一直焦躁不安。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原来送信都没有什么大户家的，有的也只是开了个店铺啥的，像此时面前的李家主宅府邸，许清宁也是头一次离得这么近，而李氏府邸门大门处有着两头石狮子，方才看见的时候，许清宁也被吓了一跳，毕竟那威严的气势是个人都会吓住，何况是一名少年。

哪怕再吓人，家书还是要送的，随后许清宁便轻敲那门口上悬挂着的青铜狮子首环，便是很快有着踱步般的脚步声音靠近，随后红木大门便被打开，而开门的则是府邸内的老管家，听许清宁说是送家书的，随后就是无情冷脸的夺去许清宁手中的家书，双臂大开随后便是关门，而许清宁见此，只能舔了舔俏皮的嘴唇，转身离去，步入巷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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