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国,东域两个最富饶的城市之一——法城,在一条幽寂地不像是在市区的巷子中,坐落着一个破旧的当铺。
这个当铺没有招牌,门亦是半掩,甚至一小半在地下,想进当铺必须先下五六阶的楼梯,在光线无所不在的天使之国中,这当铺显然是少见的建筑方式。
里面有一个孩童,用湿手帕擦拭着一块手掌大的圆形玉壁,认真之极。
这块玉璧的中间是镂空的,孩子边擦边看,时不时的将手帕放下,用衣服擦拭。
此时,有一人欠身而进,孩子放下玉璧,面带职业性微笑:“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帮忙?”
那人好像一时适应不了无光,没看清孩子在哪,但依旧说:“你的父亲呢?他现在在哪?”
听此一言,孩子就不看他了,又拿起那块玉璧,不管它脏不脏,只管擦,以极慢的速度说:“我与他作息习惯并不一样。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在哪?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哦,快说”“至少他不在这里。”孩子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人一听,也不恼:“哈哈哈,很有用的消息,谢谢”这时他好像适应过来这个半地下室的昏暗灯光了,看清了孩子的模样,于是快步走向孩子,“孩子,你爹可曾跟你说过转龙甲的事”孩子低下头,仿佛没人跟他说话,那人也就在那等着,孩子忽然开口,并未抬头:“转龙甲?我知道,你是?”
那男人立即接话说:“我是来赎回此甲的,这事你能不能做主”“你先等着”孩子转身进入一间更暗的屋子,从里面飞出来的灰尘让男人后退几步,而当铺对自己传家宝的不尊重更让他不舒服,却也不敢作声。
“咳咳咳,是这个东西吧?我还真能做主。”孩子提着一件只能折叠才能拿出来的全身金甲,边抖抖上面的灰尘边走出来,略带轻视的笑道:“这东西已经在我们这三十年了,为何之前不来赎,我还以为你们不要了,毕竟还有十年就是我的了”。
孩子虽然并没有在诸多天宝中偏爱这件轻甲,但依旧不喜滞留他重要的宝甲三十年这种行为,他至今还记得三十年前那个交出宝甲痛苦无比的男人,那时还有感同身受的同情,但于此时的他,孩子更喜欢那个为失去珍贵之物而痛苦的他。
从小与天宝为伴,这些神奇的道具他如数家珍,尽管身在当铺,大多数的天宝都会被赎走,但从一开始的伤心,到后来已经习惯,直到现在,他已经可以笑着送这些朋友走了,毕竟陪他玩也不是这些天宝本来的作用,去到真正使用他们的人手里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但像这种三十年才来赎的也确实少见,在这孩子眼中就是对天宝的不尊重。
“这就是我的赎金”男人将一个红色方形的宝玉放在柜台上,孩子拿起来看了看,这玉虽方,但不缺润滑,温暖的手感:“不够”,“当然”男人又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块紫色的菱形细长的玉:“加上这个应该能达到当年的约定了吧”,孩子把红玉收好,又拿起紫玉来看,“欺我年幼?如果你认为这些东西值得你的宝甲,那我也可以接受,但是”孩子先把紫玉收好,又接着说:“我会认为你的天宝只值这些,下次再来当时,我就拿这两块不好不坏的玉,估价你的天宝了”。
男人满不在乎:“脾气倒是挺冲,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当年如果不是有......”说到这,他便不说了,没必要跟小孩计较什么,又将一个通体渐绿的长刀放于柜台之上:“这是当年借的东西,你看有没有损坏”“没有,用的倒是很小心”那孩子只一眼便知这刀经历了什么,恐怕这三十年用的次数好像很多,但硬碰硬的对战几乎没有,也看出男人很小心的用它。
男孩把它也收起来“要是没其他事的话,就可以走了”男人倒也不急,笑了笑“等你爹回来了,就跟他说周明书来过,并且帮我带句话‘夜里下雨’”,男孩楞了一下,夜?这天使的国度怎么会有夜?夜只会在底层的恶界才会有。天界就连雨也很少,只有国之祭祀的时候,大祭司将圣水恩散天下,淋着这圣水雨可以净化内心,并且提升所有使徒成天使的几率,可能百年未有一次。
“夜里下雨......”孩子还在品味这句话,男人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就在快要欠身出去的时候,忽然回头:“三十年前走得急,还未知道你的名讳。”孩子不在品味了,知道这也不是他这个没成为天使的使徒该想的,便回应道:“我姓柳,名涯心”周明书笑了笑,弯身便走了。
天使之国没有黑夜和白天之分,只有两个烈阳的流转,一个名为古阳,一个名为安阳。都可为使徒与天使提供必要的能量。每一天一个太阳下去就从会另一端上升,中间几乎没有时间差,十年一轮回,这是古阳轮转的第九个年头了,明年就会开始安阳升起下沉的轮回。
古阳出现的时间不可考据,有天使之前便有古阳,但没有安阳,上古之时,恶界教众,每逢古阳沉落之际,天界力量变弱,本互相交战的他们集结起来便从恶界倾巢而出,扑向天界,而当时天界文明还在彼此攻伐,诸天使之王间的矛盾比天界恶界之间的矛盾更大。
此时,一位天使之王不知从天界的哪里出现,横推天界诸王,以雷霆手段镇压一切反抗者,建立了天国,而被拥护为初天帝,由此天帝称号被沿用自今。
成立天国后,各届天帝都为了战胜古阳沉落那十年侵犯而来的恶界教众,无不励精图治,带领天国使徒与天使一次又一次将教众打回恶界,有几次甚至反向打进恶界。
直到安天帝的出现,这是一个思维跳脱的天帝,至今仍有不少的少年趣事流传在街头巷口。
击退八回恶界恶魔和教众,安天帝也屡负重伤,导致任内第九次战争连参战都做不到了。
安天历第十次战争,正当古阳即将沉落,教众正欲入侵,一轮新阳升起了,烧化了刚刚踏入天界的教众,同时,安天帝殡天。
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但当时使徒与天使都认为,这轮新阳是安天帝的杰作,于是将其命名为安阳。
从此以后,天界战争的目标从保卫家园变成征服恶界。
柳涯心合上这个大众化的史书,叹道:“这太笼统了,而天界对恶界知之甚少,夜晚,究竟长什么样啊”不过今天是柳涯心的生日,他还有件事没做
他幼时常与其父闲聊,知道夜就是黑暗,恶界是永夜,从无光明。他在那个半地下室中待了一百多年,常与黑暗为伍,那股灰尘与阴冷气息,让这个柳涯心这个天国子民用了不少时间去习惯,常听父亲说,夜也有夜的华美,“我第一次进恶界的时候,那丝凉爽蔓延全身,那一瞬间的快感那是我从未感觉到的,仿佛我不是天国的战士而是黑夜的子民,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堕落的开始”。
柳涯心体会不到,正值富有冒险精神时期的他,也想去体会体会父亲口中的那丝堕落的快感。
可父亲却拒绝他离开店铺超过千米,幸好店铺位置在繁华的市区,千米之内足够基本生活的需求。
但是千米内没有学校,所以柳涯心无法上学,柳涯心甚少与同龄人交流,他最好的朋友就是那些被抛弃的天宝,每天擦拭,幻想那些天下无敌的天宝,就是他仅有的娱乐了。
柳涯心所拥有的教育,就是在父亲值当铺的班时,他可以去区域内的图书馆看书,一开始只爱看天宝的图鉴书,对那些榜上有名的天宝垂涎三尺,幻想有一天这些天宝的主人全都把天宝去他的当铺当了死档。
天宝有九阶,一般从命名中就有所属等级的数字,但也有特殊的天宝。
名字中是没有数字的,这些要么是可以量产的天宝,要么就是天生固定阶位,后者已经不能从阶位来评价天宝本身了,具有极其特殊的能力,被称为圣宝,这些资料都吸引着柳涯心那颗好奇的心。
后来图书馆中的图鉴书看完后,柳涯心又盯上了天宝的制作书,可制作方式全是不传之秘,能传出的必定是浅显的不能再浅显的东西。
逐渐逐渐,图书馆的书便在这百年之间被柳涯心看了大半,柳涯心与看守图书馆的天使也相熟,那是最低阶的单翼天使,虽与使徒有明显不同,但显然是天使中距离使徒最近的存在。
“小柳啊,今天怎么这么快就不看了,是不是书被你看完了”那个单翼天使看着柳涯心快步离开图书馆笑着说,虽然是最低阶,但依旧是天使阶级,该有的礼貌必须要有,于是柳涯心便说:“周叔,快了快了,今天来主要是想查点资料”“哎呀,你不会还想着铸造天宝的事吧?”“不是不是,周叔我先走了”柳涯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是时候跟父亲说了,这是很久之前就想说的,可父亲一直拒绝。
柳涯心欠身进门,边进便说:“爹,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今年是同意不同意?”“我说了快百遍了吧,不同意,每年生日你都问一遍,你还真不嫌烦”一个中年人连头都不抬,好像在低头写什么东西,柳涯心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这已经成了他生日的固有节目了,若是哪天父亲忽然同意了,柳涯心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去冒险。
柳涯心走过去一看,父亲并不是在写作,而是在画画,在巴掌大的纸上,画的有花鸟,另一张纸上画的人物,有些是山川,有些是烈阳。“颜色太亮了,意境又太浅,太过矫揉造作。”这就是柳涯心的评价,父亲的头都不抬:“你不是一直想制作吗?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制造天宝”这句话把柳涯心问懵了。
他之所以喜欢天宝,是因为他从小面对这些当铺里的天宝,虽然他们不会说话,但却填满了柳涯心的童年,所以本能的想要接近它们,了解它们。
“我......可能只是喜欢跟它们在一起吧,而且我一直都是在别人的天宝陪伴中度过,我想拥有我自己的天宝”柳涯心略微思考,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父亲停下笔:“那你把这些画拿走吧。”
柳涯心又把注意力放回在这些画上,拿起一张,仔细端详:“这些画究竟是什么?”
“这些就是,我们家族独有的天圣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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