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溅而出的同时,文茵的咽喉已被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扼住。
原来,她刺插本达眼睛时用力过猛,不自觉地吸入空气,呼吸重启,时间流动也随之重启。
在那一瞬间,本达只感到眼中剧痛,出手如电,下意识地扼住了敌人的咽喉!文茵浑身瘫软,持匕首的手也松开了。
本达另一手拔出匕首,扔在地上,眼窝里一支血箭射出!
文茵这一击不深,可使本达一目失明,却不足以伤及脑髓。威廉.本达像受伤的野兽般嚎叫着,将文茵掷向身边的火炉。
幸好刚才为了烧死那两个工人,士兵们关掉了炉膛,于是文茵并没被扔进炉膛,只是身子重重撞到炉门上,整个人跌落在地。
虎贲军士兵们蜂拥而上,想要消灭女妖,夺取头功。
“你们滚开!”威廉.本达一声暴喝,“我要亲手杀了这女妖!”
众士兵退下,本达已奔到文茵面前,手中长剑朝她胸口狠狠刺落!
当!
一声巨响,威廉.本达只觉手中一震,瀛洲岛御刀工坊精制的镔铁剑竟然断成两截,虎口渗血。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和文茵之间,已多了一个侏儒。
那侏儒李不凡背朝着他,合身扑在文茵身前,护着她。他背上背着的大包袱里有块方方正正的硬东西,正是这东西抵挡了本达的一击,使他引以为傲的利剑折断。
包袱的布皮破开,露出里面物事那阴冷古雅的光辉。本达的一双死鱼眼里也闪耀起了光芒:这侏儒背的竟是一叠完整的顶级水纹钢!
这可是古代人类还在大陆上时的伟大发明,在海上比黄金还要值钱。铁矿的贫乏,锻炼工艺的失传,使完整的水纹钢成了有钱也买不到的海洋至宝。
然而,年过四旬的威廉.本达早已失去了追求精钢、打造名器的热望。
要是时光倒退十年,如果敌人死到临头献出这样份量的至宝,他也许会放对方一马。
只要对方肯隐姓埋名,不再参与造反行动,向上复命的报告怎么写,还不是他说了算!
这一次不一样,文茵怀中的婴儿是长谷川皇帝亲自下令必须剿杀的,不管对方用什么奇珍异宝来换,他都不会同意交易。
——如果他故意放走目标被上面知道,只怕他自己都要掉脑袋。他威廉.本达的命,多少钱也买不到。
何况,刚才猎物反扑,已伤了他一只眼睛!
本达虽然手中剑断,但他强劲的剑力穿透过去,隔着六层厚厚的钢板,摧伤了李不凡的心脉。鲜血涌过喉咙,从他的口鼻汩汩流出。
“你何苦……”文茵抓住侏儒的肩膀,防止他扑倒在地。
李不凡咬紧牙关,丝丝缕缕的血就从白牙缝隙间向外渗漏。
他原本面容丑陋,此时被鲜血一染,更显狰狞可怖。李不凡猛地一转身,挥动长剑,由下至上倒劈向威廉.本达!
本达自信他一剑破断之力,一定能要了这侏儒的命,没料到对方居然能活下来反手一击。
本达向后滑了半步,堪堪躲开李不凡的剑锋。一剑劈空,李不凡也再没有力量挥出下一剑,“当”的一声,宝剑坠地,整个人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本达满面是血,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痛而抽搐着,嘴上却在狞笑,他捡起李不凡掉落在地的宝剑,走到文茵面前,居高临下地说:
“女妖,我要的只是你怀里的孩子。你要是乖乖把孩子交给我,跪下来求我,我本来可以不用杀你的。但你把我搞成这样,”本达指指自己的血流如注的左眼,“你的命我也不想留了!”
文茵退无可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施放了“能力”,消耗掉她体内大量能量,此刻她浑身无力,气若游丝,连反抗的意志都已消失无踪了,望着环伺在侧的几十名重甲士兵,文茵已作好赴死的准备。
听到威廉.本达说她的孩子才是目标,文茵忽地想起刚才女儿啼哭了半声,被她捂上了嘴巴才没有继续发声。
她赶忙低头看去,发现怀里的女孩似已熟睡,双眼微闭,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从诞下女儿的第一天起,文茵就知道这小丫头的性格简直和她自己一模一样,活泼顽皮,一刻也不得安分,眼下这种异常的安静使她感到极为不安。
文茵颤抖着把手指伸向女儿的鼻端: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哈哈哈哈,”本达狂笑着,“你刚才捂住她口鼻太久,她早已气绝身亡了!”
话音未落,本达的斗篷翻飞,一道猩红闪过,女婴已到了本达的大手之中。他的拇指和食指分别从女婴的腋下穿过,把小丫头的脸朝向文茵:
“你看看,这么乖巧的女孩儿,竟然被你活活闷死。你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妖!”
文茵浑身如置冰窖,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张开嘴来想大喊,嗓子里只发出嘶哑的气音,忽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本达将女婴小心地放进斗篷的风帽中,一个健步上前,提起剑刺向文茵胸膛。
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身体重心猛然失衡,向前栽倒,铁剑失了准头,正中文茵的左胫。
只听一声骨折的脆响,女妖一条小腿就此作废——这一攻击之剑,莫名其妙变成了支撑威廉.本达全身重量的拐杖,其力道之沉可想而知!
原来,李不凡扑倒在地后,一直在努力向本达脚下爬去。
刚才本达欲对文茵行凶时,不凡刚好爬到他脚边,在本达出手时,用全身力气抱住他一条腿向后拖去!
本达以半跪之姿稍稍立稳,改跪为坐,用自由的一条腿狠狠扫向李不凡脑袋。痛醒的文茵见状,合身扑上去,抱住本达拿剑的右手,右脚尖踢中本达鼻子右上方那个血窟窿。
“啊!”
威廉.本达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嘶叫。
李不凡翻身躲过本达扫腿,又向他扑去。
三人在地上纠缠得难分难解之时,身边几十名虎贲军士兵袖手旁观,无所适从。
作为皇帝亲兵,虎贲军纪律严明近于变态。
由本达亲自制定的《虎贲军军法》第一条:
违抗军令者,就此正法!
第二条:
将军威廉.本达的每一句话都是军令。
威廉.本达素来最恨不听命令的士兵,刚才本达已经叫他们“滚开!”,不许他们插手,这帮士兵现在没有接收到新的命令,如果插手,就是违抗军令了。
“你们这帮笨蛋、蠢猪,还不上来把这两人拉开!”本达嚎叫。
“是!”士兵们应道,正准备上前拉人,只听船舱外壁轰轰轰几声巨响,几名士兵摔倒在地。
回头看时,船舱里已多了几十名尧族汉子。舱壁破了几个大洞,几截撞木从洞外伸了进来。
“我道是谁呢,”病秀才黄骏德朗声笑道,“原来是长谷川老儿的虎贲军在这里欺负小老百姓啊!精彩,真精彩!”
尧族海盗中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时文茵和李不凡已经被士兵们拉开、架住,威廉.本达站起身来,手捂左眼,走上前来,用蹩脚的尧语说:
“虎贲军执行公务,闲杂人等不要多管闲事!”
“呸,”魏天师往脚下吐了口痰,“你都说了我们是闲杂人等,闲人不管闲事,还管啥?”
说完,只一个眼神,渴战多时的海盗们就挥着鱼叉、大刀、锄头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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