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法象

一条条明晃晃的火蛇围绕着本达魁梧的身躯飞速旋转，继而升腾起来，在半空中聚成一团。

“噼噼啪啪……”

空气在烈火灼烧下发出一阵阵轻微的爆炸声，站在前排的海盗只感觉空中那团火晃得他们不能直视，炙烤得他们脸颊滚烫。

火焰围绕下的威廉.本达满面红光，独目的眼眸像是一粒烧得通红的钢珠。

他的身体也似在火炉中重塑了一般，一扫刚才因受重伤而掩饰不住的孱弱和疲惫，这时候显得精神振奋，杀气腾腾！

离得较远的海盗们看到，半空中那团火的形状在急剧变化，像变幻莫测的浮云，从抽象变到具体，迅速显示出巨大的形象——

一只巨大的剑齿虎，浑身全无毛发，尽是火焰缭绕，眸子像一对燃烧的小太阳，透射凶光，从上颌伸到下巴的一对獠牙却透着森寒的光辉，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吼！！！”

“吼！！！”

……

剑齿虎连声吼叫，直震得在场所有人牙酸耳鸣。

它见到眼前一众个头小小的尧族海盗，与其说是敌人，更像是它的可口食物，猛地发起烈性来，一对前爪在地上用力扑抓。

“咔嚓嚓！”

厚实的地板“咔嚓嚓”裂开，传来烧焦的气味。这是剑齿虎将要扑杀猎物的准备动作！

一阵阵虎啸扰动着空气，在船舱里刮起灼热的风来，一层层地带起地上的尘沙，一时间众人的视野里一片灰。

魏记群盗纷纷后退，怕被尘灰迷了眼，更怕被火虎借着灰幕偷袭得手。

“这是泰伯族的火系法象？”

“看来是的……”

“想不到这鹰爪子居然能祭出法象来！”

……

魏记群盗中响起了一连串低声絮语。

群盗中，黄子健目光闪亮如一对星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法象。

黄子健回想起他在牧原学堂上学时的老师——查博士在法术理论课上讲的话：

“……要知道，海上七族，除了没有悠久历史的新兴民族——巴斯塔族以外，其他六族都有自己民族传承的法术，或魔法，或忍术，或巫术等。

“几乎每种法术都按金、木、火，水，土，气，灵、风、雷等元素区分，一般来说，一个修炼者专心修炼一种元素的法术就将花费大半生时间。

“而且，元素不能随人心意作自主选择，对几乎所有民族的法术来说，大多数人适用的元素都和他们的天赋有关……呃，说得更准确一点，和血统有关。

“一个金系法术的修炼者，他的父亲和儿子如果也是修习者，后者修炼的很大可能也是金系法术。

“每种元素的法术修炼到一定境界，都有高级的法术修炼者能够催生法兵——所谓法兵，指的是利用法术之力在虚空中形成一件威力强大的兵器进行战斗。

“而更高级的修炼者，便能祭出法象进行战斗——所谓法象，多以猛禽凶兽居多，不仅能助力攻势，还能在气势上能震慑敌群，达到以少胜多的目的。

“法象的催生和控制，来源于修炼者的天赋和境界，其中天赋是最重要的。

“一个资质聪颖者或许修炼十年便能祭出法象，而一个先天愚钝者，努力修炼一生也未必能见到法象的一根汗毛。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在祭出法象之后，修炼者们将会挑战更高级的——法魂，而事实上成就法魂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堪称天选之子！……”

可惜的是，仅就魏记海盗团来说，近百年来都没有见过成就法魂之人，有人传说魏天师本人手上有《道藏心学》残本三章，他就已达法魂境。

但魏天师不仅自己不承认，就连跟随他几十年的海盗兄弟如黄骏德，也从未见过。

因此，法魂境隐秘得近于未知，人们甚至不知道法魂具体什么意思，当前更多的人更愿意相信法魂只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传说罢了。

这群海盗中虽有少数人修习尧族法术，但除了魏天师本人，再没有第二人有本事祭出法象了。

我呢？年仅十七岁的黄子健想到这里，在心里叹了一声，我今生今世，有没有机会祭出法象，甚至成就法魂呢……

黄子健沉浸在遐想中，竟然没有听到身边群盗四散逃命的呼声，更没有看到他们屁滚尿流的狼狈模样，只闻到头发被烧焦的气味。

他怔怔抬起头来，只见一对虎掌从天而降，朝他头顶按下！

那对虎掌一只便有一张双人床大小，一根根虎爪就如一把把耕田的犁铧，锋利的铧刃上燃烧着熊熊火焰，其势不可向迩！

这是法象火虎的第一扑，来势凶猛，黄子健毫不躲闪，眼看便要没命。

此时此刻，这少年像被巨大而残酷的现实封印在原地——圆睁双目，大张着嘴，竟吓得发不出声音，双脚更迈不开半步。

“子健！”群盗见状，纷纷惊呼，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威廉.本达藏在铠甲后面的嘴角吊起，微露笑意：让火虎烧杀掉一两个海盗，震慑住这帮尧族人，今天的战局就能很快结束了……

一阵风突然从火虎身下掠过，闪过一丝残影，简直比本达的思维还要快，火虎双掌随即落地，“轰”的一声，地板被砸得凹陷下去，却没有了那尧族少年的影子！

对面战阵一侧，一连串“啪啪啪啪……”的脆响传来——黄骏德打人耳光的手法一点都不比他的身法慢。被打的人，当然是在作战时注意力不集中的黄子健。

“臭小子，不要命了吗！”黄骏德怒叱，眼中有泪光闪烁。

黄子健手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表情像个委屈的小媳妇，眼泪汪汪，却不敢哼一声。

父亲毕竟疼他，并没有用大力打他，只是想给他留点儿印象，让他记得这个生死教训。

耳光挨完以后，黄子健才发现自己的裤裆已经全部湿透。好在群盗注意力都在火虎身上，没人发现这个秘密。

“吼！！！”

“吼！！！”

……

火虎再度咆哮起来，如同在船舱里打着闷雷，震得一座座铁炉都变成了铁钟，不住地嗡嗡回响。

火虎把前爪搭在地上，抬起后腿，扭转屁股，将腰胯掀起，猛地扫向近旁的群盗。

刚才有几名海盗为了救黄子健跑近了些，虽然及时回撤，毕竟没有跑远，火虎这一扫距离更近，避无可避。

眨眼间，就有好几名海盗被火虎掀倒在地，浑身着火不说，很快便被火虎前爪按在地上摩擦，已经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啊啊啊！”痛呼之声一时间充斥了船舱。

魏天师见手下兄弟惨状，那双豁达的一字眉皱了起来，只见他神色一凝，双臂暴长，向两侧空中探去，口中默念法诀。

地板上的煤灰和尘土本就被虎啸扬起，漂浮在空中，此刻受到魏天师法力召唤，立时在他身后聚敛起来。

一头黑熊的形象很快出现在威廉.本达和全体虎贲军战士面前，它的身材体魄竟比本达的法象火虎还要巨大！

与火虎出场时的凶悍霸气不一样，这黑土“攒”成的大熊刚刚形成时，并没有透露出一丝杀气，反而还有一点儿——

呆萌。

这头萌熊浑身上下都是圆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耳朵、圆圆的肚子、圆圆的小眼睛……

比起出现在这战阵之中，它似乎更加适合出现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中充当玩具。

萌熊那双呆愣愣的小眼睛直视着本达的独眼，又看向全副精甲的虎贲军战士，熊把他们一个个看了又看，眼神里带着一份初涉世界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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