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 毁坏财物

“峰哥，围棋，很难吗？”

等关峰送人回来，左琼桦还在，慢悠悠的喝茶，修长洁白的手指，无聊的摆弄着黑黑白白的棋子，显得特别，漂亮。

“有点难吧，想拿世界冠军，需要天赋，和童子功。”

关峰打开电脑，把刚才的棋谱记录下来：用纸和笔记录棋谱，太麻烦，不得不说，鄂斯界有些科技产品，确实方便。

“峰哥，你能看出来，尹晨晨，有拿世界冠军的，天赋？”

左琼桦眼圈有点发红，声音有点发苦：天赋什么的先不说，这个尹晨晨的童子功，关峰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吧。小桦，你是学数学的，你说，人工智能，是不是最后，一定会全面超越人类？就说围棋吧，……。”

关于人工智能的种种争论，近百年以来，一直是最激烈的领域，是对是错，关峰肯定搞不清楚，但是，仅以围棋而论，虽然AI水平确实超过了人类，而且在不停的进步，但是和人类棋手的差距，却并没有越拉越大，大约一直保持在让两子的水平，这是否意味着，AI进步的速度，或者说，最终的潜力，未必比人类强大。

“峰哥，尹晨晨，也是人工智能专家？”

“峰哥怎么总是喜欢琢磨这些不着调的玩意？”

左琼桦顿时松了一口气。

关于人类和机器人之争等等玄虚的问题，左琼桦之前从来没关心过，以后，估计也不会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关峰，清不清楚尹晨晨的，童子功。

“她？她是尚老师今晚给我介绍的对象，职业棋手，有缘碰上了，就下盘棋呗。围棋，又称烂柯，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嘿嘿，能有一把破斧头玩玩，也很不错啊。小桦，你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明天还有课呢。”

关峰苦笑一声，独自来到院子里，静静地站在桂花树下，就像一尊雕塑，完全融入了潇潇春雨的黑夜。

下围棋固然好玩，但想家，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不过，万一无家可想的话，也许，会更痛苦吧。

“峰哥连刀法也不练了，这个尹晨晨，也很一般的嘛。”

左琼桦静静地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旁边，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关峰，忍不住一阵心疼：关峰在说什么，特别是关于围棋的部分，她基本听不懂，不过，她能感觉到关峰心中的，寂寥。也许是祝捷自杀的冲击还没过去，或者，过几天平常的日子，关峰就会没事了吧。

至于相亲什么的，她倒不是真的很在乎：连对象都要别人介绍的女孩，能有什么出息。

……

可惜，关峰想过平常的日子，注定要比普通人难的多。星期二下午，他接到邱杰敏的电话，说是有事。晚上，依约准时来到蝴蝶山庄，吃晚饭，而按平常学生的日子，他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尚云彤很受欢迎的案例课。

“峰哥，你最近，是不是惹到皮云风了？”

服务员上完菜，三人吃喝一阵，邱杰敏示意服务员出去，关上包厢门，轻声的问道。

“嗯！老邱，你听说了什么？”

“嘿嘿，还真叫上官远中说准了，小姑娘就是麻烦。这人不错，有胆子，有见识，不是只会傻读书的书呆子。”

真是好事不准坏事准，怕什么来什么，对自己的运气，关峰也是无语了。

“也没什么大事，……。”

原来，皮云风的秘书，找人调查奥迪车的主人，这辆车的牌照是邱杰敏办的，有人查，他自然就得到了风声。邱杰敏打听了几句，觉得不是小事，肯定要通知关峰一声，三人坐下来商议几句：关峰平日里开着这辆车窜来窜去，有人真想查，很简单。

“你朋友没说，他为什么查我？”

“这是鄂斯界，不是鸿蒙仙界，要忍住！”

对这等无穷无尽找上门来的小破事和小破人，关峰心中烦透了，但是，他不能大开杀戒，又不能不管不问，置之不理，只好大口的，喝酒。

“有人报案，说奥迪车司机，一听长相就是峰哥啊，杀死了皮市长家的狗，嘿嘿，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还无端行凶伤人，涉嫌寻衅滋事罪，他么的，这不是狗比人强吗！”

邱杰敏郁闷的点上一根烟，默默地看着关峰。

皮市长秘书的思路，和邱杰敏自己当年几乎如出一辙，他也，有点小尴尬：丢人啊。

“呵呵，毁坏财物！老邱，已经立案了？”

“我这是，职业光环？”

自己是学刑法的，却屡次三番的成为和将要成为刑事案子的“嫌疑人”，关峰也是哭笑不得。

这两个罪名，还真是个麻烦：寻衅滋事罪，本来就没个准谱，是典型的口袋罪，一个大筐，啥都能装；至于死狗是不是达到故意毁坏财物罪5000元的立案标准，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不会纠结于这等没有意义的，技术细节：谁说花江狗肉就一定是最便宜的路边摊了。世界名犬，很贵的。

至于皮市长家的大黑狗吗，嘿嘿，你猜？

“那倒还没有。岳麓老张放出风来，我估计，他就是想当事人赶紧出面给个说法，否则的话，我也不能轻易地得知消息。一条狗而已，老张也不想轻易的得罪人啊，传出去，那不就成个大笑话了，……。”

对岳麓分局老张的心态，邱杰敏可以理解，很有把握，他自己也同样经常碰到两头受气的恶心事。

“还真是无妄之灾，……。”自己踹了搭车的小女孩那一脚，关峰并不后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不用瞒着邱杰敏与何三，“……，老邱，皮云风这人，到底咋样？”。

“皮云风嘛，我也不熟，打交道不多，……。”

皮云风虽然是鹤城人，但大学毕业后就在星城工作，基本没挪过窝，从最底层的普通公务员，一直做到副市长，不难想象，他能力肯定是不差的，也不缺人脉，至少中下层势力不差，“……，他这人，不好说话，大家都说他是一个肚子里做文章的主，真正的品性，没交往过，我说不好。”

邱杰敏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孩子偶然间的意气之争，不是啥大事，找个合适的中间人，大家坐一坐，喝杯酒，说开了，哈哈一笑就完。

“这杯酒，嘿嘿，不好喝啊。”

可惜，合适的中间人，一时之间，关峰却找不出来。事实上，他根本不清楚什么人才叫合适。官场上的人，他也不认识几个，请得动的，更是一个没有。关键是，关峰认为，为这事，自己请皮云风喝酒，还要找人，有点没面子：说得好像自己多理亏似的。

捏死黑狗，那是照顾小女孩。

“峰哥，我看这事不急。听峰哥讲的，那个小太妹应该是皮菲菲，那妞经常去帝王宫玩，我见过几次，……。”

何三忽然说道。

据何三的了解，皮菲菲是皮云风大哥的女儿，父亲死得早，母亲又嫁了人，她在鹤城长大，从小没人管教，偏偏家里又不差钱，脾气骄横的很。长大了到星城后，没少给皮云风惹事生非。皮云风并不喜欢她，不过是看在死去的大哥面子上，不得不照顾一二。这次的事，何三猜测，皮菲菲未必会去找皮云风，很可能是直接找了皮云风的秘书，皮云风现在，都不一定知道这件事。

至于皮云风的秘书是已经向皮云风汇报过了，还是自己打着皮云风的牌子给岳麓老张打招呼，这个，等两天看看岳麓老张的态度，也不失为稳健之策。

说到底，一条狗而已，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老何说得有道理，……。” 没有皮云风亲自发话，老张绝对不会为了一条狗立案，就算皮云风说话，立了案，也未必就一定要抓到人，否则老张就没法混了。“……，不过，峰哥还是小心一点。”秘书和副市长说话，对某些人，猛一听好像差不多，但肯定是有差别的，而且分量天差地远，邱杰敏能体会其中微妙的不同，他相信岳麓老张也不傻。

邱杰敏隐隐约约的感觉，这未必仅仅是一条狗的事，弄不好，会变成大麻烦。但可惜，皮市长，他离得有点远，说不上话，既然拿不出合适的应对手段，胡言乱语，徒乱人意，于事无补，还不如多用点心，先看看。

“嗯，皮菲菲那小娘们，风骚的很，又有个好叔叔，和他来往的公子少爷不少，……。”

皮菲菲来往的圈子里，何三也认识一两个小角色，他拉下脸来，也能向皮菲菲递个话，不过，这个，要不要这么干，他不好主动提：何三也不摸关峰的脾气啊。

“老何，你平时注意点那个小太妹，皮菲菲，不用搭理她，看着点就行。来，干一个！不说他了，败人胃口。等下我请你们唱歌。”

“邱杰敏与何三，还是很不错嘛。”

关峰微笑着举起杯，眼中却是寒光一闪：先按邱杰敏的主意，看清皮云风的动静，别的，再说。至于找人向皮菲菲递话，那是想都不用想：要一个仙人向一个小太妹服软，你家祖坟上，冒这股青烟了吗！

其实，邱杰敏、何三两个白话了一大坨，说到底就是三个字：傻等着。不过两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和圈子给出了解决麻烦的思路，行不行得通、靠谱不靠谱的是另外一回事，这个态度，关峰认为，还是值得鼓励。

能主动关注关峰的麻烦，这就是两人慢慢归心了，唱次歌娱乐娱乐，不算多，而且，关峰自己也，很烦躁。

“嘿嘿，峰哥，今天不用峰哥请，我们换个地方唱歌，还有点小事，想问问峰哥的意思，……。”

何三嘿嘿一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原来，这不是何三前段时间跟着关峰弄了点钱嘛，又不能放在家里天天看着，别的他也不会干，就盘下了一间酒店。酒店和蝴蝶山庄情形类似，规模却更大，本来经营情况还不错，不过原来的大老板别的生意出了点麻烦，急需用钱，才让何三捡了个便宜。谈的都差不多了，可惜，目前，他还差点钱，何三就是想向关峰，借钱。

“……，这笔买卖，是完全的正经生意，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我也打算正正经经的做生意，算是一份家业，峰哥要是手头方便，算入股也行，算借给我也行，利息照行情算，最多两年，一定可以回本。”

有间自己的店子，挣钱的同时，长长短短有个什么事，肯定也方便，这也算是成家立业了。其实想想别的办法，何三也未必搞不到那笔钱，但既然是正经生意，他想一开始就做得干净些，而且，何三主要还是想沾沾关峰的，贵气：抱大腿吗，既然抱了，就要抱紧。

他觉得自己目前和关峰，有点，疏远。

关键是，从前面的几件事来看，关峰不差钱，而且，不小气，甚至可以说很大方，虽然做事，有点，不着调。

“哦，你还差多少？”

何三最近几件事都表现不错，既然肯上进，关峰也愿意适度的支持一下：帮人看场子，终究不是个长久的营生。

“再有个五六百万，我就能把整个酒店盘下来，也免得原来的陈老板还掺乎，别扭，……。”

对酒店以后能不能赚钱，有邱杰敏照应着，自己也算有点小头面，何三并不担心。事实上，几个实在推不掉的小股东不算，这本来就是他和邱杰敏两个合伙的生意，当然，将来挂名的，肯定是，某个小弟，现在的关键是，干净利索的把酒店拿下来，和以前的陈老板彻底脱钩。

“行！我给你1千万，算入股吧，你拿个方案给我。不过，何三，先说好了，这个店子，你好好干，挣钱不挣钱的，凭自己的真本事和运气，不许搞那些混蛋的东西，这个话，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

“还是交给小雨点看看吧，不知道这一套她懂不懂。”

关峰对收购酒店的细节，并不关心，不过他还是听何三啰里啰嗦的讲了十几分钟。

不算现金，关峰大概还剩下3000多万，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用钱的地方，索性给何三个面子，小钱他不缺，大钱吗，以后实在着急用钱，还可以向，铁欣欣拆借。

在鸿蒙仙界，小弟有困难，找老大求助，是理所当然的事，关峰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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