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机器母亲

“磨蹭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隐藏着一股胁迫的语气。

听到父亲说这话，他不得不往前走。他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呼…”，呼吸中满是沧桑。壮起胆子，笔直的走近…

嚓嚓…双脚抬起来，都好像是摩擦着地面行走，脚步沉重…

突然，才走近一小步，厚沉的巴掌刷上天空的声音响起！嗖！就这一个耳边的细节，便知道父亲要动手打人了。

啪！

熊掌如一块板砖，重重的砸在辰佩的脑袋上，随即，连带头部迅速下沉！直至脑袋矮到了胸的位置才停下！

难怪他走路那么没自信，走个路还要把头低着，原来被父亲打怕了…可是辰佩内心坚强啊…

“能不能成熟一点！？”生气的猛喝一句！喘着粗气，“嗯噗…”只看鼻孔中的热气使劲的往外抽打，睁地狭小地眼睛望着底下不成气的儿子…

被打中后脑勺之后，突然感觉脑袋震荡，神识的那一刻游离，脑海中就是印着‘痛’这个字，除了皆空白。

渐渐回神后，松开了捂住后脑勺的手，抬了抬头，使劲的咬死牙，下意识整个人都好像黑化了似的…

在被打之前，抱着一种侥幸心理，真的被打之后，整个人的内心就只有憎恨充斥…

他眼神泛红，眼眶中挤出浑浊，心底默吼：我根本就没犯错！钱是我一个人存的！又没花你的，凭什么打我？！

泛红的眼圈望着高大的他，内心的憎恨情绪加深…

本来父子两个就不合，一个是嫌儿子太没用，一个是嫌父亲太粗鲁。

他也只敢心底暗骂，不敢说出来。因为不敢，所以不敢。

这一切都源于那该死的报警器…

说自己儿子不成熟，那是有多觉得孩子不争气啊…

从来没有一个父亲，会说一个快要成年的孩子不成熟…

“我从大老远跑回来，还要陪你折腾…”

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父亲，而是纯粹的监护人…

要你管！！望着他，嘴上咬牙蠕动不说话，但心里在骂。

其实如果他不犯这个错，经常在外打工的他也不会回来，除非辰佩一个人的家里，出了紧急情况，他才大老远奔回。

“看呐，那是星辰佩的父亲，星宿？”

“他爸爸长得像怪物似的，全身都是痘痘…噫嘻…”

“星宿老怪，哈哈哈…”

远处有人嘲笑他们父子两人。只看见两人对立着，隔着一些距离，一看就是辰佩被挨批的了。

嘲笑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恰恰就是认识辰佩的人，在一个班级的同学。

父亲听到耳旁风之后，对着儿子嫌意的来了句：“丢人现眼…”。

明明是自己打孩子，却怪孩子丢人。天下这样的父亲去哪找？

脸上全是痘痘，那是因为在外工作压力大，也全是体力活，暴露在太阳下，皮肤又黑、又老沉，老年痘尽显出来，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星辰佩不争气。

“走…回去再跟你算账！”过去拽着儿子的手，猛地就把他拉走！不给儿子留点脸面…

而那些碰巧看见这一幕的同学，还在数落着。这些同学的父母亲，对他们都很和善，不像星宿那样…

“…”丹清远远的就看着他被拽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狭长粉蕴的睫毛，高翘地看了好一会时间，心里一直在想：辰佩好像也没做错事啊，星父怎么？…

教导处的结果她也知道了，她下意识还以为，星父没有收到最新通知，所以才责怪。

她不用等家长来接，习惯独自一个人走回去。因为看到星父来的那一幕，脚步才在校园门口停下来，心里莫名地担心起二货…

平时除了交作业，也不对上一句话的两个人，从这件事情过后，之间的话就多了…

辰佩被父亲拽着走不说话，心里鼓着一股气！只在暗想：这错怪的、冤枉的，总有一天会还给你们！总有一天会扬眉吐气！

他所指的，不仅仅经常在耳边嘲讽的同学，还有就是那教导处的几个人…

教导处这么大个门面，哪里知道通知辰佩的父亲是这个结果，无论他有没有做错事情，该打的还是要打，教导处才不会关心孩子这么多…

…

家中，厨房内热气蒸腾，星宿这个父亲，在亲手为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揭开最后一道菜…

“呼呼！真烫！”从厨房端起烫呼呼地菜盘子，就一路奔向大厅的桌子上…

嗒，随后坐落在了桌上，赶紧再吹了吹已经范红的手…“呼呼…”

再放眼桌面上，已经满是佳肴…

毕竟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亲手为儿子烧顿饭还是要的。

而桌对面的辰佩，还在揉揉脑袋，眼睛时不时看向桌子上散出的热气…

还有一点，不光儿子要吃饭，自己也要吃饭，所以说就将就烧的好一些了。

两分钟后，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父子两个皆坐在对立面拿起筷子…

父亲打人归打人，做饭的手艺还是别具一格。今天的菜有，土豆炖牛肉、甲鱼汤、酸汤肥牛…都是一些个名菜。

“妈妈，快过来吃饭了。”他呼喊着母亲。然而，这个母亲却是个机器人…

清细微的嘎吱嘎吱声响起…

白皙皮肤的母亲，受他的呼唤，来到了桌旁，“好呢…”她温声回复，听声音都是机器质感。在这之前，她一直在收拾脏乱的厨房。

如果他不呼唤，那她将一直收拾卫生，直到干净为止。

“保险丝换了没有？”父亲看她一坐下，便立刻扳她的脑袋，用力从左侧把她头拉斜过来，检查她塑料头发丝下的一系列保险丝…

之前她走起路来，肢节部位嘎吱嘎吱响，星宿还以为她要坏了，所以检查她的保险丝。

“换了。”转而“不要动妈妈。”他两声直耿声音，是讨厌爸爸粗鲁的行为。

也只有对机器人才这样子，星宿对机器人没有感情，而善良的辰佩，早已对她产生了眷恋，他就像真的妈妈一样陪在自己身旁。

他的声音充满了少年的磁性，语气中，星宿能感觉到有许多对生活的打抱不平，但不以为然，觉得他只是不成熟…

刚才被他的吼叫给惊愣了一下，抱着机器，望着他，小屁孩还有发脾气的时候…

肩上披了件黑色大衣，显得还算大气…

女机器人在他手里，一动不动，只是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些灵性，以为主人在为自己梳理头发，两对丹凤眼往下看，嘴巴微微笑…

她的头发是扎起来的，在头顶上立起，就像是放上去一个漂亮地毽子，随风摆动，整体上下娓娓动人…

前凸后翘…

而他是抓着她头上的毽子，渐渐的松开了手，放开了她…

女机器人便像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娇身了一会儿，又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丹凤地眼眸，静静地看着父子两人动筷子…

她不用吃饭，只用插电…

“你天赋要是好一点，你妈妈就不会走了…”粗糙的声音沉默了一句。

就是因为真的妈妈走了，才买了女机器人陪伴着辰佩，而他视如己出，犹如妈妈在身旁…

“我知道。”他又提妈妈走的事情，一提到这个，辰佩心里就不舒服，说到底，妈妈其实是嫌弃自己才走的，但他心里不想承认，心里一直认为是爸爸太粗犷了，才惹得妈妈离家出走…

谁都不清楚，反正一提到妈妈这两个字，两个人都闷闷不乐的，可能各方面都有原因…

平时烧饭都是由这个妈妈烧，而爸爸回来就由爸爸烧…

两人沉默的吃着菜，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筷子在嘴里就没停留过一秒，很快又伸出去撵菜…

而妈妈就看着，这一切都早已成为习惯…

毕竟儿子没犯错，打了儿子一下，心里的怒火算是消散了，但是现在和和气气说话很难…

沉寂了好一会儿后，爸爸终于开口，：“买那本书干什么？”

张大嘴时，两颗米饭从胡渣上掉落，重新落到碗中。

传入他的耳朵里，一提到书，还以为要问价格，结果是要问干什么。

他思索了一下，准备想回答，“呃…”然而下一秒，星宿就打断了他编满理由的回答，“也不重要，反正毕业之后，就跟我去外打工吧，挣几个钱，娶个老婆，安安心心。”

他的理想不大，就希望他安于现状…

被突然打断话，辰佩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快速的嚼饭、挑饭，来掩饰内心的不愉快…

在星宿的面前，他就是个言轻的小屁孩，说的话一般都不当回事，无论他思考多久…

因为他实力太差了，班里同学不当回事，到家里，父亲也不当回事儿，心里这份隔阂，真不知道要埋多久，感觉这个世界欠自己太多了…

就一会儿时间，他的心里又萌生出很多想法，这些想法大多都很极端，他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往坏方向想的人，所以说尽量不要在辰佩面前说一些难听的话…

不然，心里会不平衡很长时间，一直限制在自己的心房之中，无法自拔。尤其是自己父亲…

他两眼空洞地看着前面的菜，仿佛那些都没了颜色，只有自己嘴巴在嚼饭的声音转回耳边，还有点寻味，而面前的饭菜都索然无味…

也好，父亲不管不顾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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