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写字

由于今天是文试，所以这一次是在室内进行。

除了三位管家，还有几个顾侯爷的健仆，其余族老只能本人进屋，仆从、门客，一个都不能进。

顾族的袭爵者，和族老的差距，再次血淋淋展现在诸位族老面前。

被顾侯爷“毒打”的不止这些族老，还有三公子顾清正。

“今日文试第一场，写字。”顾侯爷说着，就大手一挥。

健仆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在两位公子面前。

大公子顾清平的脸上，现出几分赧然之色，嘴巴微动，但到底没有像昨日一般说出声。

三公子顾清正无奈的看了一眼顾侯爷，似乎能从对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捉狭二字。

这一场比试，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用出自己真正的实力的，否则他很难解释，为什么一个从没有学习过的人，也可以识字。

尤其他的生活圈子里，并有没识字的人存在。

而顾侯爷，好似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你的弱点，我看在眼里。我不想你赢，你就永远赢不了。

但这位顾大侯爷似乎忘记了，他的“赢”自己，是靠犯规，自己赢他，靠的是实力。

规则这东西，本就是让顾侯爷拥有此时此刻的任性特权的起源与核心。

他若抛弃了规则，势必也会受到规则强有力的回赠。

即便对方可能是顾侯爷本就想或一扫而空，或抓在手里的那些人。

“顾侯爷飘了。”顾清正心想。

族老们人数并不少，挤在一间并不大的房间里，还要空出足够大的空间给高高在上的顾侯爷，及顾侯爷的三位管家，数位健仆。

当然还有理所应当给予一定空余位置的两位公子。

他们几乎摩肩接踵，你蹭我的肩膀，我踩你的鞋面，偶尔眼神接触，也相错而过。

可能引起了顾侯爷的注意，也可能没有。

文试第一场比赛，没有任何族老提出异议。

即便是昨天，顾侯爷本人曾经信誓旦旦说过：为了公平，为了照顾从未进学的三儿子顾清正，不会考学堂进度，只看一个人的潜力。

像写字，这种非学无以会，非会无以谈潜力的事情，让顾侯爷昨日的保证，成了一纸笑谈。

大公子接过笔墨纸砚，就开始奋笔疾书。

反而三公子叹息一声，竟然起身，将自己的桌子吃力得移动到大公子的案桌边上。

“啪”的一声，两张桌子合并在一起。

大公子的毛笔顿了一下，但仍旧头也不抬的，继续写字。

三公子换了坐的方位，从大公子身边，移动到大公子斜对面，然后盯着大公子看。

平均盯着看两到三息，三公子就拿起毛笔开始写一个字。

所有人一眼就看三公子举手投足间的不适应和生疏，视力好的族老，远远眺望到三公子写出来的字。

不禁低声感慨道：“字虽稚嫩，但横竖撇捺折点，每一笔都写得极为认真，构字间距也合理。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极为不错。”

附近几位族老听见，均无声点了点头。

如此这般，顾清正“偷学”顾清平写了十几个字之后，顾清平总算从如坐针毡的状态里爆发了。

他猛地将手里的毛笔搁置在桌子上的笔架出，冲着顾清正怒道：“你写你的，我写我的，你用看我是什么用意？”

顾清正无辜得眨眨眼：“可我不识字，不看你写的字，这场比试，我怎么继续比下去？”

听到这话，顾清平气势为之一弱，随后又犟着脖子道：“那是你的事！”

等他低头正准备不机会顾清正继续写的时候，他才脸色一变：“纸卷，污面了。”

原来，他方才置笔的时候，用力过甚，将毛笔上的墨水点点滴滴洒落在了卷面上。

正在这个时候，看准时间的健仆吟唱道：“时——间——到——”

“请两位公子置笔。”另有一名健仆上前，躬身收取纸卷。

然后挂在房间东向正中处，供众人审视。

顾侯爷率先观看，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对众人说：“小三写字稚嫩，不如老大的刚健有力、成熟稳重。”

然后闭口不谈污卷的成绩理性作废，这约定俗成的规矩。

但这一次，仍没有任何族老提出异议。

好像连族老也忘了，他们是有督促族长的义务的。

文试成了顾侯爷的一言堂，和武试一样，又比武试更无波澜。

文试第一场，大公子顾清平胜。

文试第二场，大公子顾清平胜。

文试第三场，大公子顾清平胜。

文试第二场的内容，是比诗歌。

高中理科生，大学商科的三公子顾清正：……

文试第三场的没事，是比对对子。

只在小学背过潮长长长长…之类的有名对子，却自己不会造的三公子顾清正：……

顾侯爷笑吟吟道：“老三武试赢了两场，老大文试赢了三场。”

“看来谁胜孰负，一目了然。”

顾清正心中叹气：行吧，术业有专攻，今天他顾三公子算是输的兜子底朝天了。

“那就由老大代替世子，参加学宫入学吧。”顾侯爷轻描淡写地对两天一夜的文武两试做了一个总结，说道。

自己赢了。

大公子顾清平却没有意料之内的快乐，反而十分心虚。

他想昂首挺胸，最后还是默默无语，也默默低着头，享受着父亲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侯爷爱我，但这种方式真的好吗？”顾清平迟疑了。

他想赢，想正正当当的赢。

可是自己的父亲顾侯爷，已经看低自己，根本不认为自己可以赢，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手段？

但他到底是赢了的。

他应该理直气壮，他想。

所有人面和心不和的离开庄子，回到安平侯府。

包括面色如常，但实际上快要油尽灯枯的顾清正。

不过好在他有一项坐在马车上，也能睁着眼睛睡觉的绝活。

所以还勉强能活着回到安平侯府，自家小院子里。

偷偷瞒着喜鹊自己的脚伤，又在被喜鹊发现后，安抚喜鹊的惊恐不安，自不必细说。

顾族的族老们的联系，比顾清正想象的，来得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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