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少女不言

道观中，张清洗完后，一觉睡到了晚上，起来时发现陈峯还没有回来，先是去看看楼乙和那个女孩有没有醒，结果在半路就碰上了楼乙，只见楼乙在走廊的灯笼下看着一本经书。

楼乙见到张清走过来后，急忙收起书，慌张说道：“兄长，我在房间里看到有本书，然后一时好奇就拿来看了，若是不能看的话我马上放回去。”

见楼乙精神不错，张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可以看，书房里的书你也可以拿来看，反正平时老头叫我看我都懒得看。”

见张清没有责怪，楼乙也暗自松了口气：“多谢兄长！”

“昨晚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张清讲完，盯着楼乙看。

然而楼乙却不明所以，不解地问道：“兄长，昨晚有发生什么事吗？我只记得当时头昏眼花，感觉很困，便昏睡过去了。”

听了楼乙的讲述，张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来楼乙被抓走之前就已经昏迷了，所以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张清想通之后，不再理会楼乙，往小女孩的房间走去。

楼乙虽不明白，但也料到昨晚可能有什么事发生了，便也跟在张清身后一同前往。

来到小女孩所在的房门前，张清直接推门而入，走了进去，发现小女孩并没有醒，不过缓缓起伏的胸脯说明小女孩还活着。

“兄长，这个小姑娘是谁呀？”跟在张清身后进来的楼乙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昨晚救回来的。”张清说道。

之后两人退了出来，张清也没理会楼乙，让他自己呆着，自己走了，楼乙也识趣，又跑到走廊的灯笼下看起了经书。发生了这事之后，张清对楼乙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其实昨晚的事，楼乙是知道的，他被抓走的时候没有昏迷，只是很虚弱，无力挣扎而已，而整个过程他只是迷迷糊糊的眼睛睁不开，但朦朦胧胧的能听到一些讲话声，他不想张清因为他而愧疚，所以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张清来到了柴房，准备生火煮些粥，睡了一个白天觉得有些饿了。忽然他听到院子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急忙跑了出去，原来是陈峯回来了。

看见陈峯衣服上有些血迹，张清开口问道：“疯老头，你是不是受伤了啊，伤的重不重？要不要我给包扎一下？”

而陈峯只是摆了摆手道：“皮外伤而已，无碍，好在那畜牲已经被我解决了。对了，楼乙和那小女娃醒了没有？”

“楼乙醒了，那小女孩还没醒。”张清回答道。

陈峯听后，说：“去看看那个小女娃。”

来到床前，陈峯把了把小女孩的脉搏，松开手说道：“脉象倒没什么异常，应该只是受了惊吓，明天应该会醒。”之后两人退出房间，陈峯便朝着书房而去了。

张清随后回到柴房做饭，半个时辰后，张清把饭菜弄好，去叫陈峯来吃饭，结果陈峯说不吃了，随后张清去叫楼乙吃饭，但楼乙却说不饿，所以张清只好自己一个人吃……

翌日，张清起的很早，洗涑一番后，准备去看看那个昏迷的小女孩，推开门进去一看发现小女孩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听到动静后才望了过来，顿时四目对视。

“你终于醒了。”张清关切道。

然而小女孩并没有回答，目光离开张清，转而继续看着窗外。

“她这是什么态度？”见自己竟然被无视了，张清心中有些郁闷。

窗外，是莽莽山林，小女孩看着窗外，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带着一股茫然。

“小姑娘，你没事吧？”张清又问道，结果小女孩连看都没看张清。怎么说好歹也是张清千辛万苦才把小姑娘带回来的，张清自然郁闷不少。

张清走了过去，走到窗前，挡住小女孩的目光。

“哎我说小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张清再次开口道。

窗户被张清挡住了，小女孩这才抬头看着张清，没有说话，抬起瘦弱的小手在比划着什么，像是在写字。不过张清没看懂，不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而问道：“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听言，小女孩点了一下头。

“原来如此！”张清心中想着，跑去书房了。见书房开着，张清走了进去，发现陈峯坐在桌边，见张清进来问道：“那小女娃是不是醒了？”

张清点了点头，说道：“醒是醒了，不过她说不了话，我正准备来拿些纸笔让她写写看。”

听张清说完，陈峯稍微有一丝惊异，片刻才说道：“我去看看。”

之后张清带上纸笔，两人便来到小女孩面前。张清把纸笔放在床上，说：“小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写在纸上吧。”

而陈峯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小女孩盯了两人一眼，拿起了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为何要救我”

张清看了看，一脸不解，不懂小女孩为何要这样问。这时陈峯才开口问道：“小女娃，你若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说说，我们能帮则帮。”

小女孩听陈峯说完，盯了陈峯好一阵，这才动了手中的笔，写着“我不想活着”。

两人一看，互相对视片刻，陈峯问道：“小女娃，何出此言？为何要轻生？”

突然，小女孩放下了笔，径直站了起来。小姑娘身体虽然瘦弱，但正值豆蔻年华，身体也开始发育。两人不知小女孩是为何意，只好静静看着。只见小女孩站好后，开始解衣服上的丝扣，张清见状不对，欲出口询问，然而陈峯却拍了拍他后背，摇了摇头，示意他看着。

小姑娘把外衣褪去，便开始解开里衣，张清只觉得非礼勿视，转向了另一边。不久后，陈峯拍了拍张清，张清这才看过来，此时小姑娘已经把全身的衣物全部褪下，连肚兜也解了下来，整个人赤身裸体地站在两人面前。

不过这一看，张清却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因为他看见小姑娘略微隆起的胸部上，赫然印着几个大黑疤，在小姑娘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看上去是被烫过而留下的烙印。张清看向小姑娘身上的其他部位，发现小姑娘全身上下竟然都是疤痕，甚至有的还在结痂，显得格外瘆人。张清此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陈峯倒是很淡定，没说什么。

小姑娘见两人看过之后，淡定地穿上衣服，穿好之后，在两人的注视中拿起了笔在纸上写了起来：“虽然你们救了我，但我不会感谢你们的。”

写着写着，小姑娘笑了，像是自嘲般。似乎想到什么，陈峯开口问道：“小女娃，你张开嘴让我看看。”

小姑娘听到后，转过来看着张清两人，冷笑几声后，才张开了嘴。

这时，张清才明白了为何小姑娘总是不说话，那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已经说不了话了，因为，他的舌头已经没了。小姑娘合上嘴，冷笑着拿起笔，在写着什么，但张清却久久不能言语，见到小姑娘所受的伤害，令他不禁他想起了当年那一幕，怔在原地许久。

“真是罪过啊！”陈峯也不禁唏嘘。

小姑娘写了一会，丢下了笔，笔竿滚落在地，坐回床边看着窗外发呆。

张清回过神，只见纸上写着：“他拔我舌头，他用火红的铁夹烫我，不高兴了，打我，喝多了，抽我，我早就想死了，别指望我会感激你们，还不如杀了我。”

“小女娃，你的过往的确令人痛心，但你要明白，你的人生还很长，虽然过往经历很不堪，但此时你已脱离虎口，既然这样，那为何不努力活下去，让接下来的人生添一分光明？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生活，即使不如意，也要活着，活到看见光明的那一刻！既然死都不怕，又为何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呢？老夫希望你不要选择轻生，因为不值得！”陈峯语重心长地说完，叹了口气，出去了。

知道小姑娘的遭遇后，张清心生同情，捡起纸笔，走到小姑娘旁边坐了下来，将纸笔递给了小姑娘，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狐疑地盯着张清一会，这才接过纸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无名无姓”。

张清看了看，有些意外，问道：“怎么会没名字呢？”

然而小女孩似乎并没有回答张清的打算，只顾盯着窗外发呆。

张清也看了看窗外，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好吗？”

小女孩转过头来，看了张清一眼。

“以前，有一个大姐姐，很漂亮，就像桃花一样迷人。她出生那天，百鸟来朝，落在庭院中鸣叫不绝，所以她被人们当成仙女转世。后来，因为一件事，人们从此把她当成祸害，害死了她的家人，最终把她堵在了一座山洞里。她知道，被抓住后，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在人们抓住她之前，她就自杀了。她怕自己死后，身体被人们玷污，所以死前用匕首刺遍全身，甚至脸上也划了很多刀，那些人见到后，果然纷纷离开了，没人愿意碰她。她虽然保住了自己的贞洁，但是她也死了。当时她是何等的绝望，才下得了手……”张清说着说着，眼角一滴眼泪滴了下来，只是他浑然不知，而小女孩却注意到了。

张清继续说着：“要是她能和你一样，能逃出来的话，那该多好，只可惜被那么多人围住，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张清的眼泪早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女孩看着张清，似乎被打动，脸上也露出惋惜的模样，她握着笔在纸上写着：“那个大姐姐是你喜欢的人吗？”

张清看过之后，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清才说道：“现在你已经逃出来了，你就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这个世界充满不可思议，有的人想活着，却是没有机会。我多么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她能站在我面前。你也一样，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许是好事，也或许是坏事，最坏的事也不过一死，那还有什么理由不活下去呢？”

张清说完，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小女孩听张清讲完，眼中微微湿润。

突然，小女孩一把抱住张清，连张清都为之一愣，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张清笑了笑，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

许久，小女孩才松开张清，拿起笔，写了起来，只见她写着：“我要活下去，开始新的人生。”

张清破涕为笑，道：“勇敢的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就算有，那我就帮你把它踏平！”

张清看到，小女孩笑了，笑得很甜，这才发觉小女孩长的其实很可爱，如邻家小妹。

小女孩再次握起笔，写了起来，她写着：“哥哥，那你为我取个名字吧。”

张清看过之后，欣然应道：“好呀，那我为你想个新名字！”

张清思考起来，时而望着窗外，时而看着屋顶，时而盯着小女孩，许久，他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就叫你张媃好不好？”

小女孩眨了眨眼，想了会，点了点头，从此刻起，她的名字就叫张媃。之后两人聊了好久，张清才离开。

“好，好！”陈峯靠在远处，见张清出来后捋着胡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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