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合丰城,位于西元城北面偏西,比西元城略小,合丰江从城中穿流而过,整个城分为东西两半,分别名为江西和江东。两边城的两头都有一个湖,江西的叫小丰湖,江东的叫天罗湖,两湖皆与合丰江相联通。江东与江西与南端皆有江水相隔,该地属于江南,非合丰城所辖,而是有名的合剑门宗!而合丰江,是下游,上游名为赤江。
合剑门宗很大,足有半个合丰城大,盘踞在江滨之南,已有千年。
此时,合剑门内,操练场上,正在举行一场集会。在长宽足有数百丈的操练场上,整齐的站着数千名宗门弟子,此时正齐齐看着前面的高台。那高台足有两丈高,为正方,宽约二十丈,四面皆有台阶而上,高台四角各立着一尊高约数丈的巨大石剑,透出一股威严之气。
高台上,站着好一排人,年岁皆为中年往上,是合剑门的众长老监事。在他们面前,石阶上的高台边缘处,面向着众合剑门弟子,站着一个安静冷漠的少年,年岁约莫二几出头,双臂被反绑。少年直直立着,一席白衣,束着高马尾,额前随意地垂落着一撮长发,他的目光掠过众弟子头顶而看向远方,脸色淡然,无悲无喜。
“殷瑬,你猥亵你师姐黄芸,乃犯我宗门之大忌,本长老问你,你可知罪!”在长老那群人中,站在最中间,那个年纪颇大的长老说道,其音夹杂着内力,声如洪钟,使数千弟子皆能清晰可闻。
即使大长老声落后一段时间,少年依旧静静站着,仿佛没听见一般,他之前已经否认过了,但大长老宁愿信他师姐,也不愿意信他,那他也懒得辩驳,他们怎么认为便随他们去。
“大长老,老夫认为,此事还需再仔细调查一番方为妥当,依老夫平日里所见,殷瑬并非奸狗盗猖之辈,反而是沉稳安分之人,老夫以为,这其中一定有所隐情,还请大长老明察!”这时一个年约五六十许的长老走了出来,对大长老说道。
大长老看了看他,又叹气又摇头,道:“十长老,我又何曾不是这么想,但证据确凿,我也实在没办法,不做出表态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
听言,十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回了他的位置,他的长老之位只不过是刚刚上任不久,又是最末的,在各长老前,他的话基本没什么份量。
见十长老退回自己的位置后,大长老又看向那个叫殷瑬的少年,说道:“殷瑬,既然你不说话,那便等同默认,本长老将按本宗门规处置于你。”
大长老说完,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后,用更大的声音说道:“合剑门弟子殷瑬,违反本门戒律,其已承认其所为之事,按照门规,当废除修为,逐出师门,永不能踏入山门一步,立即执行!”
随着大长老的话音一落,台下众弟子皆发出一阵唏嘘声,都在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这时,从长老后面走出来一个身形魁梧且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走到殷瑬的身后,抓着殷瑬转了过来,由于双手被反绑无法反抗,其实他根本不会反抗,废了便废了,大不了重来一回!殷瑬被那中年男人转过来之后,只见那中年男人举起他那巨大的夹疼鹰之爪,一阵发力后,中年男人那并着的双指,便冒出幽幽的红光来,如同烧红的铁块。这是合剑门的一项绝技,名为高潮剑指,在一指中的的情况下,可瞬间废人修为,令人痛不欲生。
中年男人低头看了看殷瑬,嗖的一声,两指便往殷瑬肚脐下插去,那是气海穴所在的部位,破了气海穴,便会废掉一个人的修为,而且在通常情况之下,这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在找不到能修复气海的方法下,便永远无法再次修炼,只能练些外家功夫,但修复气海又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瞬间,中年男人那通红的双指便准确地顶在了殷瑬肚脐下一寸的位置上,顿时一股剧烈的灼烧感从丹田传出,迅速传遍了殷瑬全身,绕是一脸从容自若的殷瑬,也忍不住闷哼一声,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迅速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但他依旧在咬牙坚持着,没发出一丝声响。
中年男人见差不多后,收回手指,抽出一把匕首来,将反绑着殷瑬的绳子给切开后便离去了,这时殷瑬终于忍不住,半蹲而下,探出一只手撑着地面,咬着牙忍受着那股钻心刺骨的疼痛。
“好,既然修为已废,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合剑门弟子,离去吧!”大长老对着蹲在地上的殷瑬说道,嘴角微微一咧,只不过稍纵即逝,并没有人注意到。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殷瑬也便强忍着痛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左手抓着腹部丹田位置,连看都没看大长老一眼,便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操练场上的众宗门弟子见状皆纷纷往两边退开,腾出了一条路来,人群中也纷纷议论起来。
“哎,你知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这也太惨了吧!”一女弟子朝着她旁边的一个男弟子问道。
“你个猪脑袋,刚才大长老不是刚说过吗,猥亵他师姐不是么?”那男弟子回答道。
“我真佩服他,被破气海废了修为,却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果真男人也!大丈夫当如是也!”另一个男弟子崇拜地说道。
“去你的吧,他那是做了无耻下流之事,自知理亏才不敢吭声的!他要是敢吭声,连我都想上去踹他两脚!”旁边一名男弟子不屑地反驳道。
整个人群叽叽喳喳的,众说纷纭,有同情的,有询问的,亦有恶骂和嘲笑的,甚至还有些站前面的男弟子朝着殷瑬吐着口水。
面对众人各种恶语相向,殷瑬只是默默看着前方,一步一步走着,仿佛在他眼里,周围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另一边,一条从江边通往膳房的路上,正有一男一女挑着水艰难地走着,看上去也只有十五六岁出头。
“小师妹,挑不动了就先休息一下吧!”少年喘着气说道,脚步已经有些不稳。
少女闻言将肩上的担子放了下来,揉着肩膀,喘着气说道:“大长老真是太过分了,殷师兄人那么好,肯定是被冤枉的,我们不过是求个情就被罚来挑水,这怎么说也有几十里地啊,平时都是用马拉的,气死我了!”少女气鼓鼓地说着,那样子可爱极了。
“殷师兄一定是被陷害的,小师妹,殷师兄经常帮助我们,我们一定要帮殷师兄洗清罪名才行。”少年坚定地说道,暗自下定了决心,少女也点头答应。
少年名叫池舟,少女名为姜小渔,两人都是殷瑬的小师弟。
休息了片刻之后,两人继续挑着水赶路。直至天黑,才将水挑至膳房,在膳房外,池舟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将自己的担子跟姜小渔交换,池舟挑的是满满两桶水,而姜小渔两个桶的水加起来都没有半桶。
其实这是早上在江边时,池舟提议的,姜小渔起初不答应,但池舟死活不肯,便只好答应了他。换好后,两人一同挑着水走了进去。
此时,大长老正好在膳房内检查干活的情况,见到两人挑着水进来后,便走了过去,走到两人跟前,看到池舟两个桶里只有半瓢水,立马严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想好这么做,池舟自然也想好了该怎么解释,于是回答道:“回大长老,弟子半路绊到了一块石头,摔倒了,便被水洒了出去,求大长老原谅,弟子不是故意的。”
别看池舟那稚嫩的脸庞,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比说真话还自然。
“哼!基本功没练好才会被石头绊倒,马上去戒律石碑前给我面壁思过,天不亮不能离开,晚上我过去检查,还有,水没挑来就别吃饭了,无功之人没资格吃饭!”大长老一脸严肃,说完便继续去检查其他人干活了。
看着大长老离去的背影,池舟朝着大长老吐了吐舌头后,帮姜小渔将水倒进水缸,然后对姜小渔笑着说道:“小师妹,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我这就去面壁思过。”说着便出了门往戒律石碑去了。
戒律石碑,顾名思义,便是其上刻着宗门戒律的石碑。合剑门戒律很多,密密麻麻的字填满了整个巨大的石碑,这石碑看上去就有三人高,可见戒律之多。
池舟百无聊赖地面对石碑站着,周围除了草中虫鸣,便没了其他声音。过了一会,池舟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缓缓靠近,心里一想知道是大长老来检查了,急忙打起精神,绷直身体,聚精会神地盯着石碑。忽然一双手从他肩上伸了过来,将他的眼睛捂住,他吓了一跳,身体一哆嗦,就要钻开,却不料身后传来嘻嘻笑声,不是姜小渔还能是谁呢?
“我说师兄,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嘛?”姜小渔强忍笑意说道,不过还是忍不住小声笑着。
池舟大呼一口气,抱怨道:“小师妹,这大晚上的,我还以为是大长老来了呢!”
看着池舟如释重负的样子,姜小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瘪瘪的白面馒头来,递到池舟面前,小声道:“师兄,快吃吧,你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你肚子肯定是饿了。”
姜小渔笑着,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十分可爱。但池舟却没有马上接过来,他盯着馒头看了片刻,问道:“小师妹,你怎么会有馒头的?”
池舟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宗门里有规矩,吃饭了就不能拿馒头了,拿了馒头就不能吃饭。然而姜小渔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刚才膳房的阿姨跟我说,大长老吩咐过她说不让我吃饭,只能啃馒头,不过师兄放心,阿姨给了我两个馒头,我已经吃过啦!”
听言池舟这才接过馒头,拿在手里还能感受到姜小渔怀里留下的余温,只不过馒头已经被压成瘪瘪的了,扁得就跟块饼似的。
“师兄你放心吃把,我去给你放风,大长老来了我往你这边丢块小石头你就能听到了。”姜小渔嘻嘻笑的,跳着跑去放风了。姜小渔钻到路边的草丛里蹲了下来,认真看着来时的路。这时,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传了出来,姜小渔咽了口口水,没去理会。其实她根本就没吃过,膳房的阿姨仅仅只给她一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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