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你们家就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女儿，而我已经当了十多年的班主任了。我不了解你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但是我了解十几岁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学校反应社会缩影，你们别把他们想得太过天真了。

你们大人总是把孩子的世界想象得过分天真了。

他们的世界也是有同样的千疮百孔，而且没有成年人的迂回掩饰。

所有的明刀暗枪，样样不少。

不懂得分寸，不知道轻重，甚至不需要理由，更加不计较后果。

我想做了，就去做了，这才是真实的孩子。

我也很难。

你知道么？

你能够信任我吗？

郝老师，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老师。你已经尽力了，但是你并不能改变我的处境。

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曾经有那么多的老师，我原来也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对不起，我无法再信任你了。

我女儿一直都很温顺的。

温顺并不是什么优良的天性，而是被打的结果，甚至是招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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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紧紧攥着书进退两难。更艰难的境遇接踵而至，王菲的父母因为舞弊事件被请到了学校。

郝老师简单了阐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还是希望我们双方多沟通，主要是疏通孩子的心理问题。

王菲妈妈一个劲地否认：不是的，我们的女儿不会这么做的。肯定是学校弄错了，我们菲菲从小品行端正，成绩优异，为什么要作弊呢？

是我干的。王菲一口应下。

王菲妈妈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呢？郝老师接着问：那你是打算传字条给谁呢？是孟昊然吗？

不是！

那同考场的还有谁？是你们同寝室的周舟吗？

王菲沉默不语，就暗自流着泪。

郝老师知道问不出什么：这孩子就是这样，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也不说。学校念在她是初犯，而且是作弊未遂及时被人举报的，所以并没有给予深究。但是她的此次考试成绩还是被取消了，希望各位谅解。

详谈过后，一家三口出了办公室。

之前一言不发的王菲爸爸怒气上头：你懂不懂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我懂。

你懂什么？！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了，再多也没有了。你，你就不能帮爸妈争口气吗？王菲爸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为什么你就融入不了任何一个集体？之前在知行中学你觉得班级气氛压抑，受人孤立，得了抑郁症，闹自杀，要转学。好，可以。

现在转学到明德，我托关系走后门，费钱费力我毫无怨言。王菲爸爸的话越发重了：我已经把我能做的都做了，而你呢？自甘堕落，居然做出作弊这种严重违纪的事情，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还想把我怎么样？

我们已经把我们最好的都给了你，王菲爸爸好说歹说：帮帮忙吧，你能不能自己清醒点？

我也想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啦，这教学楼呢。你注意点影响。王菲妈妈劝道：菲菲呐，有什么话你都不能和妈妈说的吗？

妈，我原来跟你说了那么多，不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吗？

王菲妈妈也被这话给伤到了，她看了一眼孩子爸爸。其实爸妈何尝不知道孩子的苦呢？只是他们觉得这没什么，父母也是从孩子一步步走过来的，大家都是这么经历过来的。何况成年人的世界里这些事更普遍更尖锐更残忍，他们自己都避免不了，又怎么来帮助自己的孩子呢？

一家三口陷入了沉寂。

还是王菲爸爸率先打破这伤人的情景，他长长久久地叹了一口气：这些钱你拿着。

爸，不用这么多钱。王菲推辞道：我用不上。

什么不用啊，你都拿着。王菲爸爸也软下心来：爸其实心里面明白，我闺女是个好孩子，是我们最大的骄傲。他停了一下：只是，爸也说不清楚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其实你们小女生之间，这才多大点事儿啊。你拿着钱，多吃些。吃饱了，心里头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不难受，王菲逞强说：你看我现在不都挺好嘛。

王菲爸爸抚过她的头发：其实爸妈也什么都不求，就希望你健康快乐。怎么对我闺女来说，这一点就这么难呢？

爸，我正在一点一点变好呢。王菲鼻子一酸：我正在努力变好呢。

好，好…你好好念书，就是对爸妈最大的回报。王菲爸爸整着她的校服：我们已经尽全力把我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接下来的路总得你自己走。

王菲不住地点头，终于淌下泪来。

哟哟哟，都多大的姑娘啦，怎么又哭上了？王菲妈妈赶紧抽出纸面巾。

行啦，反正你今天估计也没心思上课了。王菲爸爸拍拍她的肩：趁着现在学校周边人少，我们全家一起出去吃吧。我们女儿的新学校，我们还不太熟呢。

王菲妈妈还吓唬她：不许哭了啊，再哭我们就不带你去了。

王菲自觉地抹干眼泪，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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