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思不明

燕洵以前有事没事总喜欢往宇文府跑，他与楚乔的关系从最初的刀剑相见，到如今的坦诚相待，渐渐的竟生出惺惺相惜的味道。

只是自从公主下令除了楚乔的奴籍，她这个名义上宇文玥的贴身侍女便突然失了目标，往日奋发图强不过是想早日摆脱奴籍的身份，如今突如其来的如愿倒叫她有些措手不及，接连几日心不在焉的练功状态让一旁的宇文玥看得很是恼火。

再加上近日极乐阁被突然废除，宇文席那个天生肮脏龌龊的徐老丑残只能悻悻地待在自己的别院里了度此生，除了宇文怀便再无人愿意搭理他，只是对于楚乔来说只要他还生在人世，杀亲之仇永不消灭。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中秋佳节，燕洵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接连几个月不见公主的纠缠，悠闲安静的日子渐渐的变得有些平淡无味。直到他寻得机会走进后宫，他拎着一只洁白的雪兔绕过花园，在一处河边的凉亭里发现了淳儿的身影，远远的鹅黄浅淡的萝裙静静地坐在一处，桌上摆放着一壶清酒，她浅浅的低饮，手上一幅锦卷平铺在旁，燕洵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只觉得她目光清冷又认真的细细研读着卷上的文字，竟不曾发觉有人靠近，这样安静的样子是燕洵从未见过的，他一时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不动声色的立在一旁不忍打扰。

“燕洵世子既然来了，就坐下陪本公主喝一杯吧。”

不知多久元淳突然的发话倒令燕洵惊吓一跳，他愣了片刻嬉笑着坐到了桌前，元淳早已将锦卷收起，拿出桌上的空杯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了燕洵身旁。

“淳儿，呃，这个是送给你的小兔子，之前生辰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一直觉得亏欠，今日特意带进宫，看看喜欢吗？”

元淳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兔子，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前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曾经他也送过这样一只兔子给她，那是她一生最美好的礼物，她一路颠簸流离都不曾放弃这赠予，到死都誓如生命。

“谢谢世子心意，这兔子你还是拿回去吧，听说世子最近很是中意宇文玥身旁的一个叫星儿的丫鬟，本公主觉得这个礼物更加适合她，现在她已非奴籍，世子实在喜爱本公主也可以下令将她赏赐给你，世子意下如何？”

元淳目光坦然，声音不急不慢，她如今重活一世，再见到事发前的俊朗少年，心绪一直复杂不清，她时常躲避着燕洵，因为每每看见他心无挂碍，活的自由安逸的样子，那些隐藏在心中的情感就会在虚实里搅得她苦不堪言。

“淳儿说笑了，我可不敢跟宇文玥抢人，我与那小野猫，哦不，是星儿确实有几面之缘，不过并不深交，你不必挂怀，燕洵哥哥多日没见你了，近来十分想念，遂提着这雪兔过来找你，小时候你最爱这些小动物，不是吗？”

燕洵说的漫不经心，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下，心想着公主不过是又在使性子，故意试探他的心意罢了，他与小野猫几次照面皆觉得有趣的很，那少女身上的野性是宫内之人不会生出的气质。

“世子多虑了，今日的元淳已非往日的公主，早已不爱这些闲散的灵物，我与世子虽说青梅竹马，却终究立场不同，世子日后还是多关心一下燕北边疆的事态，定国安民总是不会错的。”

元淳将酒杯举在唇前却不急于饮下，她略带忧郁的目光中仿佛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平静的望着燕洵，努力隐下内心的悸动。

燕洵有一瞬间仿佛从元淳眼中看到了往日的眷恋，又突然消失的踪迹令他不知所以。

“淳儿，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说话，你变得生疏了许多。”

“是人总会变得，世子又何须在意，以前我过分纠缠于你，如今觉得甚是不妥，失了公主的身份，又平添了别人的烦恼，如今我是想明白了，不愿意再成为别人的累赘罢了……”

一瞬间两个人楞楞地望着彼此有片刻的沉默，燕洵细细品味着元淳的话，真假难辨，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情感在两人间游荡开来，不似以往的单相追逐。

“淳儿，你如今是真的想通了？”

燕洵试探的询问，气氛有些严肃。

“想通了！”

短短三个字元淳说的坚定异常，却令燕洵有些措手不及，按理说他该一身轻松才是，相反整个人彷徨不定硬生生滋生出一丝失望感来。

“呃，淳儿能这样想，燕洵哥哥很是欣慰，祝福公主早日遇到良配。”

燕洵说着自顾自的心下一杯酒，动作有些慌乱，目光躲闪藏着些许不自在。

“本公主累了，改日再叙吧。”

元淳话落便起身将要离开，燕洵却突然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淳儿，你……我们还能经常见面吗？燕洵哥哥还有好多笑话要讲给你听……”

燕洵故作镇定实则有些语无伦次，他第一次握住淳儿的手腕，只觉得异常纤细，往日柔弱的小女子模样竟让他多了些许怀念。

“会的，世子想来就来吧，那只雪兔暂时寄养在世子那里吧，起名嬛嬛。”

浅浅的声音从元淳口中传出，她有些无奈又藏着一些不忍，这种交杂的情绪令她很是不安，于是丢下这句应答便不再多言，匆匆离开了凉亭。

燕洵望着消失的鹅黄背影，内心陷入迷茫的困境中摸不清所思所想，他将雪兔抱起细细的抚摸着它的茸毛，口中默念着“嬛嬛”的名字，突然嘴角轻扬露出好看的牙齿，清风朗月如繁星点缀，心心念念着化成一股执念于心中悄然绽放……

淳儿：“前世记忆，今生重历，却再无以往的悸动。”

燕洵：“淳儿变得如此疏远，连我送她的礼物都不愿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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