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收

结束镇压工作后，闻人雨走到了拐角那边打起了电话，而项恶天跟着其他几人收拾起了现场。

虽然有点好奇闻人雨在说什么，但距离有点远，听不见。

说是收拾吧，其实也就是用文职拿来的撮箕和扫帚把地上的黑油都给收集起来。

“这东西死了？”

“老子倒是想它能死，可惜这些狗屁异想体都是真正的怪物，死不了的，打成渣儿都能恢复。”

名叫赵大开的刺儿头少年火气很重地回话着，手中撮箕在地上磕得哐眶响。

项恶天听到这个名字的气候差点笑出来，然后手持白枪的容茂学还不嫌事大地了补了两句解释说小时候两人在郊区相依为命的时候被流浪的说书先生教过几个词，刺儿头觉得“大开大合”听起来“酷毙了”于是就取了这名儿，自己则唤作茂学。

项恶天当然是忍不住大笑出声，赵大开恼羞成怒就要扑上来揍他们，又被应傥一链子捆回去让专心干活，情况于是变成这样。

“诶，我听说后巷的情况乱七八糟，每天都会死很多人，你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面容和名字一样富有书生气的容茂学对刚才创造奇迹的项恶天颇为亲近，一边工作一边搭话。

“哪有怎么活……找吃找喝藏起来好好睡觉就行了。要说的话你们郊区不是危险得多了吗？后巷好歹还在都市。”

容茂似乎并不想谈及郊区的样子，直接略过了项恶天的提问。

“你谦虚了，我听爪子和阿州说后巷能活下来的人都是战士，他自己也是运气好了点才能坚持活到入职。”

“什么战——”

“活到入职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得很难看。”

赵大开用力踹了脚撮箕，像要把憎恨也碾进污浊。受他这话的影响，容茂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口欲说什么又只是叹气。

“……我去回收林州的尸体。”

应傥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向刚清理出来的地面。项恶天这才发现随着越多的黑污被清走，一具穿着与应傥一致的无头男尸露了出来。

“这家伙就是林州，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的时候他正在进行『无人之地』的工作，所以第一时间被选为目标。我们收到消息抵达收容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人，所以应傥杀了他——这是林州自己的要求。”

“他也来自后巷。后巷c3。”

赵大开低着声音闷声闷气道。项恶天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没说出来的部分他也明白，一定是那之后『无人之地』突破收容，带着林州的尸体出现在了这里，使得警报大作。

把这说给他听可能是想让他也记住这个同事吧，可惜项恶天和这具尸体素未蒙面，心中自然没什么感觉，而且他也不擅长悲伤的气氛。

既然无话可说，走廊便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呃，那个……”

糟糕，一入职就和同事搞不好关系。项恶天努力运作着不太常用的脑子，干巴巴地说话。

“说起来，为什么不让文职打扫？我们又不是清洁工。”

“因为直接目击异想体会受到精神伤害，他们可能会疯掉的。”

闻人雨的声音响起，她走了过来，似乎已经打完了电话。

“那我怎么？”

“是『一亡无前』。它会使持有者免疫直视造成的精神伤害。好了，走吧，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再不还回去就要boom——”

项恶天低头审视自身，表面上确实已经看不出伤口，同时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刚才身边都是男性还不觉得，现在闻人过来了，项恶天立时觉着很不自在，但因这种事害羞露怯也太那个了。

开玩笑，怎么可能被看出来。

项恶天把工具靠墙上，迎着闻人雨看傻子的眼神昂首挺胸大跨步走近。

“走吧！”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迟一点，你脑子还没治好吧。”

……

【[基础信息]

异想体编号：T－09－69

异想体名称：一亡无前

异想体类型：携带型

危险等级：HE

[研究日志]

⑴这个异想体的形态与『迷茫医者』产出的E.G.O武器『仁慈的杀意』完全相同。（累积使用10秒后解锁）

⑵被员工携带时，若携带者受到来自异想体的伤害，『一亡无前』会持续治疗携带者。（累积使用30秒后解锁）

⑶『一亡无前』者无所畏惧。（累积使用60秒后解锁）

⑷要么大胜凯旋，要么尽皆死去。（累积使用120秒后解锁）

⑸贪恋安逸者只会死无葬生之地。（累积使用180秒后解锁）

[使用须知]

⑴勇气等级达到Ⅱ的员工可将『一亡无前』作为『仁慈的杀意』使用，但『一亡无前』的特性不会消失。（累积使用10秒后解锁）

⑵携带『一亡无前』的员工承受越多异想体造成的伤害，『一亡无前』为员工回复的生命值与精神值越多。（累积使用30秒后解锁）

⑶携带一亡无前者免疫目击异想体和目击员工死亡的精神伤害。（累积使用60秒后解锁）

⑷在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归还『一亡无前』将立刻血管爆裂而死。（累积使用120秒后解锁）

⑸在无伤状况下持有『一亡无前』超过两分钟，同样会血管爆裂而死。（累积使用180秒后解锁）】

“E.G.O？”

“从异想体身上提取的特质护甲武器，厉害吧。”

“厉害厉害，超想要。”

项恶天简直恨不得一直拿着这么强的东西。

“我说啊，这样的话在身上割一刀不就可以一直拿着它了吗。”

“有个倒霉蛋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她炸了。”

“哈？为什么？”

“谁知道，可能这东西有智力，能分辨这些吧。”

看着玻璃管缓缓合上，身体中流动的神秘力量也一点点消失不见。项恶天有些依依不舍，虽然刚才闻人雨给他看了『一亡无前』的资料，确实没骗他，但强大的恢复力实在令人眼馋。

“说起来员工死亡的精神伤害是指什么？受不了同事死了？”

“这里可没几个多愁善感因为认识的人死了就要死要活的家伙。培训部会有人给你解释的，我困了。”

“总之这效果很有用对吧，唉，真好啊……”

“之后就配给你套E.G.O装备了，别老惦记工具异想体。”

闻人雨操作完毕，打着哈欠缓步往外走。项恶听见“装备”两个字，立刻精神百倍小跑跟上，也没忘了关门。

“装备！什么时候。”

“都说了之后，大概是明天吧，也可能快一点。”

“去培训部领吗？我也要去培训部？”

“一般来说是这样，不过现在情报部很缺人，你直接待在这里开工吧。”

闻人雨有些头疼地扶住额头。

“真的要人手不足了，可恶。不过还是得去一趟培训部，论基础知识还是他们最懂，明天再说吧。”

“那现在我可以下班了？宿舍在哪儿？”

“你不要你包啦？”

“当然要啊！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忘。”

“记得就好，待会儿去休息室拿包，会有人带你去宿舍。现在去『扭曲巨木』。”

曾水之的尸体还在里面。

尸体……应该不剩了吧。

项恶天不由得按住肚子，昨天吃下的血肉的酸涩依旧盘踞在舌尖。

这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项恶天很清楚这一点，他看着闻人雨的后脑勺，干净，柔顺，不染血迹的柔软的粉色。

他还是更喜欢黑色一点，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从『一亡无前』的收容室到『扭曲巨木』收容室距离不远，项恶天感觉没走多久就到了。闻人雨这次打开显示屏时故意放慢动作给项恶天演示了下怎么开机。

“多熟练熟练，脑叶公司没有实习工之说，每天都是高强度的要命工作。”

物理意义上的要命。

项恶天不太动脑子但也将操作步骤牢牢记下，这又不难，简单的几个按键之后屏幕上又显出了收容室内的场景。

一眼看去扭曲巨木一切如故。无数树根扎进不知材质的地面支撑起千疮百孔的粗壮树干，其上留着许多取汁液者挖出的窟窿，寥寥几根枝条轻颤，无风自动地摇晃着。

对，一切如故，那个爱打趣又喜欢吃巧克力的男人一根骨头也没剩下。细细观察才能看到纠缠在一起的树根间有几片不显眼的绿色。

项恶天咽了咽口水，他后悔没从休息室拿几根巧克力走。闻人雨注视了屏幕几秒后面色如常地再次确认完管理须知便要进入舱室。

“好好记录。哦对——”

闻人回头说到。

“打扫收容室属于洞察工作，别记录错了，还有可以看看异想体故事，从中分析情报。”

“明白明白。”

虽然四级谨慎对应的四级洞察效率不太妙，但对这些了解比项恶天多得多的闻人雨显然不需要这种提醒。

收到回应后，舱门落下。屏幕上出现了闻人雨的身影，她弯腰去捡地上的E.G.O碎片，随着工作的进行，树根们纷纷有了反应，红盒子也毫不意外地出现。

看来又会是个差，就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文职要被丢进去产能了。

项恶天无大所谓地想，反正不会是已经转为正式员工的自己，而他自己以后可能也要做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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