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 堂,江若交回书卷:“吾愿前往母星开启大阵。”
——“但希望了解两位前辈后来去哪里了。”
族长,即杜澄海,他毫不意外江若会有此一问。
“传说中均追随仙人的脚步而去。”
江若怔愣住。
“那……”她干涩地问:“弟子可能像他们那样?”
杜澄海隐有笑意:“每一个百灵体的诞生都肩负大任,相信你也一样,是否能与前辈比肩,全看你如何抉择。”
两人默契的全没提族人失踪之事。
月底,正是耀光族人任务交接的时间,江若前往擎天峰与耀光族汇合,准备搭乘飞船前往元冥星,青鸟比及蹁跹左右。
青年沈三早得了消息,早早等在了必经之路上,一路纠缠江若,像一只嗡嗡嗡的烦人苍蝇。
他今日所言均很奇怪,让江若觉得不适。
“江若,你答应我,要是我能救你,你就嫁给我。”
江若眉头深攒:“我没灾没祸,要你救什么?”
她加快脚步,想着尽快摆脱这个妄想狂。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人都有劫难,你的劫应在二十岁,那时我若救了你,你是不是就能应承我了?”
双十之劫?
确有此事。
但总觉得是知者胡言乱语。
江若便顿足。她忍了忍,想辩驳些什么,但最终盯住了沈三的眼,稚气将褪的脸庞一片肃杀凉薄。她昂首着,一字字顿道:“我江若之命,不屑予人救。”言毕,大步跨出北周峰。
而沈三呢,他气呼呼地站在山地里。青年人青涩的目光充满愤恨,然江若晃在林中身影渐行渐远,令人莫可奈何。
月上中天。
琉牙境城,巫宅。
江管家房中轻铃骤响,一遍遍盘旋直刺人耳,扰人清梦。江管家惊起,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视界中出现一封待读短信:
观测代号“修者”即将前往神殿,速联络基地。
关。
运输飞船载着物资和十二人并一鸟准时起飞。
去母星执行任务并不是件开心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只有沉重,但他们的眼神中并没有惧怕。
此行耗时七日,路途遥远,江若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是看不清的画面,令她心生彷徨。彷徨着就醒了,再也睡不着。
“这棵仙人球是你的?”
有人窃窃私语。
江若循声看去,是对面右侧尾座上有人抱着一盆花。
“试试呗,说不定这种植物能活。”
“嗯。下次我带点其他的。”
说完,两个人笑起来。
五百年前受的毒让原本生机勃勃的元冥星变得一片荒芜,坚强存活下来的动植物数量稀少,且全部适应了有毒的环境,自身也变得具有毒性。有毒的水,有毒的植物,有毒的泥土,有毒的空气,有毒的动物,构成了当今的元冥星。
但不主动摄入人体,并不会中毒,空气除外。
江若垂下眼眉,感觉到肩上担子沉重。
飞船已到母星,即将落地。她坐直身子,侧过脸往窗户外看去,入目的是亘至天际的紫黑大地,大地之上氤氲笼着团团死气,寸草不生,而唯一明亮的灯光则是塔楼透过黑幕照应的方向。
“都服药,穿好防护服,要出舱了!”
飞行员一道广播,大家纷纷扣紧防护服,将口鼻等牢牢遮掩住,整个人都被裹得密不透风,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在外招摇。
“族女,请背上气罐。是族人的要求,您不能吸入一点点毒气。”
江若松开领扣,把口罩换成了气罐呼吸罩,继而重新拉紧领扣,把罐子背在后背。
“轰……”
飞船落地,强劲的旋风腾起漫天尘埃。
众人列队出舱。
江若抱起比及,弯着腰随众人匆匆下船。出舱的刹那,即使不用呼吸到空气,她也仍旧能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沉滞感。且脚下的土地非常干硬,甫一落地,透过柔软的皮靴都能感受到那份坚硬。
队伍中零星有几声咳嗽。
江若不敢抬头,很怕摔倒,忽然前头一阵骚动,夹杂着应和的呼喊,几道电筒光交错照射进人群。
“云之一族的族女是哪位?这边上车!”
有人高喊——原来是接应的人到了。
江若忙应声,极力想绕过人群走到那边去,周边的人似有所觉,纷纷让开道路,于是她便踩着电筒的光一步步走了过去。那人看见她面上露出放下心中大石的表情。江若坐上车,眼见着耀光族的青年交接后列队朝另一个方向走远,在苍茫黑暗的大地上十足渺小。
车子行了近四个小时才停下,面对的是高高的一座秃峰,需人徒手攀爬一日夜,此峰于峰下仰望已是尽头,登顶之后才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另一座峰横立于云颠之中,宛若仙境。
江若身穿厚重的毛皮衣于这冰雪之境凌风而立。
她关闭了气罐,五官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比及似乎不耐酷寒,即使被从防护服里放出来,也依旧收紧羽翅趴在肩头,不似平日般活跃。
邱峰 还在跋涉,但江若只静静地看着他。
一日夜足以了解元冥星的现状。据邱峰所言,整个元冥星可以支撑生命生存的仅剩她脚下的这片高峰雪域,因为从峰巅蜿蜒流淌而下的天河水是无毒的,它流入半腰的清水湖,孤单寂寞了数百年。
“邱峰。”江若呼唤埋头前行的接应人,左掌搅动风中寒气,冰棱凝聚而出,直指其人。
“苍缇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引我至此。”
邱峰的背影一顿,立刻头也不回往前跑,江若掌中的冰棱脱掌而出,急追而上,擦过邱峰的皮裤插进雪地。霎时间,邱峰整个僵在原地,“我要死了”!他想,满心满意的绝望。江若的声音乘着雪域上的寒风而起,落入邱峰已经僵直的耳朵,她说“大家都是元冥人,你不要跑,我不打你”,邱峰却身体一抖,更加笃定地拼命逃跑。
江若未料到她好声好气的打商量,对方却不领情,娇俏的脸沉下去,双掌运诀,低喃道:“酷寒之雾,为以阻拦,聚!”一道雾障凭空聚形,邱峰阻止不及,跑入其中,顿觉如入冰窖,裸露的皮肤被尖利的薄雾割出数道伤口,鲜血来不及流出便被冻结。江若瞧着雾障困住邱峰,再掐一道凝诀,将他的双腿冻在了冰窟窿里。她将人困住,心下十分满意,走过去望着邱峰,面上带着小孩得志的笑意。
“我都说了你别跑,看,还不是被我困住啦?”
邱峰不敢直视江若,低垂着头左躲右闪,恨不能钻进雪地里。
这倒奇怪了,什么人见着我会这么怕?江若收起脸上的戏谑笑意,出手把住邱峰下颌,怼着脸细细打量,终于发现不同来。
她瞧着对方脸上的伤疑窦丛生。
寻常人受点轻微划伤,顶多出点小血,皮肉划开一些,并无明显蜷曲,而面前这人,脸上的浅伤带出了皮肉翻卷,血迹却丁点没有,和他手背流出来的血形成对比,莫非……
她伸手揪住对方面上卷起的皮用力一扯,一张青面红瞳的脸出现在眼前。
江若失声:“你不是邱峰?你是,你是苍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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