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应先生

“岳父，您相信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苏匡义忽然低声问道。

程昱枚听他这一问，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头道：“世上是否真有神仙，我并不知晓，但是高人我却见过，且不说旁人，单拿近的说，那位风水应先生，便是一位高人！”

说着，他凑到苏匡义耳边，压力了声音，细不可闻地道：“这世上真有妖怪！”

“啊？”

苏匡义一脸惊讶。

“以前，我读圣贤书，也不信神仙鬼怪，觉得那是有人胡编乱造，迷惑无知百姓的！”

程昱枚道：“可是，自从我做了武阳县令，亲自处置过许多件妖怪作乱，残害百姓的祸事之后，也不由得不信了！”

“那些妖怪，都这么肆无忌惮么？”

苏匡义吃惊地问道。

“妖怪都是些动物野兽修炼成精，他们虽然开启了一缕人类一样的灵智，但是行事往往却遵从体内的野兽本性，没有那么多顾忌，一旦出没，便会伤及百姓！”

程昱枚压低了声音，道：“就在前几日，武昌县渣滓洞听闻还发生了妖怪杀人的血案，一头白熊精，杀死了附近一个村子十几个老百姓，把村上的娃儿和妇人掳掠去了七八个！这世上既有妖怪，那肯定也有神仙！”

“啊！现在的妖怪都这么猖獗么？”

苏匡义吓得一颤，面无人色。

“是啊，怪着呢！我以前偶尔听说妖怪闹事，也是有过，但从未像现在这样频繁的，也是大感奇怪！”

程昱枚疑惑地道。

“连县老太爷都这么说，看来这世上真有妖怪，刚刚酒席上薛誉他们并未骗我！”

苏劫听了程昱枚和苏匡义谈论妖怪，在心里暗自说道。

这两人从家常琐事，聊到妖怪神仙，又聊到圣贤文章，苏劫听得乏了，躺在床上却又兴奋得睡不着，辗转反侧。

“今天府上这么热闹，不知道其他人在干什么？”

苏劫好奇心又起，竖起耳朵，听觉从房间里延伸出去，像是无形的触手，一尺一寸地在苏府蔓延。

过去的时候，苏劫耳聪目明，但仅限于十丈的范围，自从修炼了《长生功》的灵耳诀和清目诀，这两样能力迅速提升。

他听到了院子里蝉鸣虫叫，听到走廊上几个丫鬟来回奔波，给留宿的客人准备歇息，听到了厨房里洗刷收拾，还有些没散去的人，在各处谈论自己这位河神童子的奇闻异事，以及上次晚宴吴倩引起的争斗风波。

这些声音只在他耳边掠过，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吸引力，最后他把听觉移到了后院正厅。

正厅里，县府几个捕快领头正和应先生、李大管家在边喝茶，边攀谈闲聊。

苏劫想到这几日和应先生的近距离接触，以及刚刚县老太爷对他高人的评价，不禁心中起了好奇，打算偷听了解一下。

“应先生，前些日子咱们武阳县的那只猪妖，辛亏你才得以除掉，真是感激不尽啊！”

一个憨厚的声音，气如洪钟地说道。

“可不是，若非应先生的高超手段，用法术将那猪妖除掉，不知道它还要害死多少百姓！”

有捕快义愤填膺地道。

“应先生的符箓之术，真是太厉害了！我的拳头贴了一张神力符，居然可以打出三百斤的力气，饶是如此，我才险险避过了猪妖一击，只是左手整个断掉，在家休息了半个月，才勉强痊愈，不过如今端一碗水都还颤抖！若非应先生的符箓，当初那猪妖一掌，怕是已经把我整个人打斗打得粉身碎骨了！”

这捕快一边惊叹，一边夸赞道。

“符箓？”

躺在床上的苏劫，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眼皮子微微动了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些吃惊。

“呵呵，妖怪作乱，为祸人间，我应先天作为龙威山天一派的道士，自当担起驱妖降魔的责任！”

应先生呵呵一笑，白皙脸孔上，露出儒雅大度之态。

“应先生真乃高人！”

作陪的苏大管家苏承恩，不失时机地插话，夸赞一句道。

“是是是，应先生真乃高人！”

一众捕快连忙附和，一脸巴结地夸赞道。

应先生摸了摸无须的下巴，端起茶杯，怡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脸上始终浮现淡淡的谦和笑意。

“唉，我那两张神力符，已经用完了，不知道下次碰到妖怪，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那名手臂受伤的捕快忽然叹息一声道。

“先生给我的神行符，我在逃跑的时候也用掉了！”

另一个捕快迅速接话。

“是啊，咱们保命，全靠应先生的符箓呢！”

又一个捕快跟着道。

应先生放下茶杯，迎上几个捕快眼巴巴的乞求目光，无奈地摇头道：“各位捕快老哥、老弟，这些符箓极其珍贵，我也没有几张的，上次斩猪妖都送给你们了！”

几个捕快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彼此对望一眼。

“不过呢，这次出来，我身上刚好携带了最后三张金甲符、两张罡雷符！”

应先生话锋一转，忽地又道。

三个捕快齐齐一喜。

“这符箓，制作材料乃是用上等朱砂、纸张，过程又极其繁琐，耗费精力，尤其是罡雷符，还要等到雷雨天气，采集罡雷，既危险，又麻烦！至短也要五七日，才能勉力制作出来一张！”

应先生淡淡地解释道。

“这个小的明白，绝不让先生您白送，我要一张罡雷符，下个月月俸下来，我把银子送到先生的道观去！”

“嗯嗯，我买一张金甲符！”

“我也一张金甲符！”

几个捕快低声一商量，立刻便利落地把几张符箓瓜分了，虽然有些肉痛，但这些符箓乃是保命之物，能求到已经是万幸。

应先生淡淡微笑着，伸手入怀，掏出几张黄纸来，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动作上，最后落在他的手中，便是连苏承恩也是满目好奇之色。

“嗯？”

苏劫也不禁好奇，将一缕听觉往应先生手中靠去，虽然听不到，那也希望能够凭借声音察觉到一点什么。

刚掏出符箓的应先生，忽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竖，霍地抬头看向西厢房方向，一双笑眯眯的丹凤眼中，猛然湛射出一缕骇人的寒芒。

闭眼躺在床上的苏劫，眼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一对锐利眸子，森寒可怖，仿佛要看穿自己的一切秘密，这双眼睛他不陌生，正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的应先生。

“应先生，怎么了？”

看到应先生忽然之间神色变化，几位捕头不由地吃惊问道。

应先生收了目光，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什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眼神？”

苏劫睁开眼睛来，眼前的空中空空荡荡，可是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却刻在了他脑海，驱之不散，像是一根钉子一样，不禁骇然地叹道。

忽然他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竟然是在大热天里，刚刚被应先生的目光，给惊吓出了一阵冷汗。

他不禁有些后悔，不该好奇去偷看应先生的符箓，刚刚自己的行为，怕是已经引起了应先生的注意，这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大大增加了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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