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仿品入丹田,他灵性大涨,感悟愈发透彻。“世界演变”按前世的话讲,就是在科学的定理下(如物理定律、化学公式),世界会如何衍化,趋势为何;世界如今现状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而照今世话说,“世界演变”,可谓,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一切有缘法,应作如是观。
何为法则,整卷图就是成像的法则。从中他能悟出诸多神通,如果他能发挥出灵祷言的威能,那么仿品《河图》拥有莫测伟力,此言不虚。
悟道习法,来日方长,急不得一时。谢宁收敛心神,从悟道境中退出,他已知《河图》藏于丹田中。稚气未脱的他调出来,藏回去,一边玩一边查证。
纳灵纳灵,有灵性方可纳。他对余下两件宝试了试,没动静。看来,感悟法则后才能灵性共鸣、纳物入体,如此一来,他初步掌握《河图》仿品。纳器炼宝,收服宝物,过程大抵如此。
夜色深,晚餐早早用过,此刻他不饿,不想夜宵。困乏上劲,他蒙头就睡。
也许是感悟《河图》良久,道韵仍在,飞舞灵思引他入梦。梦境真实,梦中人不知是梦。
他睁开眼,不知自己没睡着、还是睡够醒了。他起身推门,屋外映月晴,星野澄明。下楼,四下安静,不见人影。他好问,心中疑惑,今儿个守夜无人?
疑念乍起,随风流散。
他走在道上,灯笼无光,唯皎月清照。路识易走,他来到谢府大门前,今晚真无人守卫哩。
他打开大门,街道乌漆墨黑、乱糟糟。
一辆马车经过。马是尸骨马,车是囚槛车。疾驰而过,车上无载人。
怎么了?谢宁迈步上街,这一跨,“世界”鲜活起来。纯暗里多了白颜色,层级分明。他走出去,转到大街上,热闹了,来往者众多,只是奇形怪状。谢府门内外俨然两世界。
他背后传来声响,“本官办案,闲杂人等何故拦路。”
他转过身来,奇怪,一个牛头人,两列小鬼?还拴着一团阴影。
见到他面容,牛头人跪下,他身后众鬼跟着跪下:“冥……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望大人息怒。”
泰山是前世的山,这里也能用这个典故?后来谢宁才知,典故不是全都能照用的,仿佛今生与前世曾共享史前纪元,之后朝代断裂、历史分流。可泰山,终究是蓝星的山。莫非如太阳一般,此世也有一座泰山?
“大人?你是谁?”
“回大人,小的牛头。”
“他们呢?”
“大人吉祥,俺们小鬼。”众生齐呼。
“大人,张阎王在阴司审判案件,您是否有兴致视察一番?”
“带路。”深层睡眠中,多思不得,他没觉察异样。
“上轿。”牛头往后一挥手,街角处,四鬼壮汉抬一辆大轿来。
“我不坐轿。”
“上车。”又来了辆车,敞座毛皮车,巨蟒来拉。
谢宁推不却牛头热情,坐上了车。好家伙,巨蟒来拉,奔行有力,蛇行阴间。一会儿起雾了,四野朦胧,牛头、小鬼奔行在后。朦胧中景象呈现,近了近了,是一片巍峨的宫殿。
样式古朴,风格怀旧。
“大人,到了,请进。”
谢宁拾级越堂,入目所见,亭台楼阁,一片园林风光。
“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
谢宁来到一处园中,两鬼凶神恶煞,提刀行刑,一男子立鼎镬中,剥得不成样,血污满地。
“这是怎么了?”
牛头张头望了望,说道:“此人犯了事,故此勾到阴间依典惩处。”
“犯事?惩罚?”
“回大人,此人将多名女童制成玩偶,供其淫乐,犯了奸罪、辱罪。按典,当施以抽筋、灌铅之刑,令其于土中了却残生。”
持刀凶鬼正在挑筋剔脉,将那男的活生生抽成废人。尖叫悲嚎震天价响,青筋白筋红血染污。
“噢。”深眠中,他没多少感触,就这么走了。
走着走着,走到一处公堂,鬼卒威武肃立。堂上正中坐有一人,头戴平天冠,身穿冕服,华重威仪。谢宁问,牛头告知,此为张阎王。阎王见谢宁来,暂停办案。出堂门,恭迎谢宁入内,请上座。
“冥公子,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请,快请上座。”
谢宁点头,入座一旁,那位阎王才回主座,继续断案。
一桩接一桩,谢宁没看懂。
直到最后一桩,只听阎王宣:“带犯人上来。”
骨马囚车来,车中一男子黑装革履,道貌岸然。鬼卒开囚门,押解犯人进场。奇了,不兴跪拜礼。
“天辰星周化河!”惊堂木拍下,“有冤灵控诉,某年某月某日,你霸凌、性侵了一名女孩,可有此事。”
时间具体,谢宁听不清耶。牛头侍立在旁,谢宁偷偷询问了什么是冤灵。牛头答说,一位名叫卢静的女孩遭受霸凌羞辱,其悲愤直通阴间,化作冤灵诉苦来。
“哪有,我哪有干那种事。”
“果真没有,可敢为证?”
“我周某人行事,凭自己良心,何须作证?”
“噢,这般省事,来人哪,拿剜心刀来,挖出此人的良心,称称几斤几两。不足两的,视作藐视公堂,谎言作伪,当刑以割舌。”
明晃晃的利刃上台来,那男的见了发慌,下跪求饶:“大人,大人,我没良心,周某人没良心,不敢作证,不敢作证,饶命啊大人。”
“藐视公堂罪加一等,念你初犯,下不为例。”他一挥手,剜心刀撤下一旁。
“良心也能称两吗?”谢宁悄悄问。
牛头说:“怨气都可化形,良心由正气凝结,如何无斤两?”
“谢大人开恩。”
“站起来。”
“是,是,大人。”
“周化河,我再问你,你可曾霸凌、性侵过该女子?”
“大人,没有证据,怎么能污人清白?”
“来人,上证据。”
鬼卒抬上一块圆盘,圆盘上刻有阵法,符文流转,没有影像,却有声音传出。
“你有病啊、放开我、放开我……啊……啊……放开我……救命啊……放开我……啊……”尖叫声、求救声、哀嚎声声声不绝。霸凌事、性侵事、蹂躏事事事不休。长达半个时辰的挣扎声哪,谢宁恻隐心作,真怜惜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孩,她该受了多少苦?
“周化河,你可有话说?”
“只是一段回音,如何能指证?说不定,是蟑螂干的!没错,就是蟑螂干的。”
“你确定这是蟑螂干的?确定了?”
“没错,大人,就是蟑螂干的好事,蟑螂霸凌、欺压了那个死丫……那个卢静。”
“你再三想想,确定了?还是说,再听一遍?”
“不,不用了,我,就是蟑螂干的。小人确定,十分确定!”
“周化河,你真是不打自招啊!”
一旁,谢宁同牛头交流:真有那么大的蟑螂?没有啊,天辰星的虫害除光了,哪有大只的蟑螂?谁家的蟑螂能大到让一个女孩叫嚷着放开她?
“大人,我,我哪里自招了?冤枉啊大人。”
“你何以第一时间认出这段回音是欺压那个女孩的?又何以认定是蟑螂施害?最重要的是,你心绪涨落之际,读心师绘出你心中所想。”有人呈纸递上,张阎王抖纸,明示公堂。
正是女孩受害场景!谢宁望之,心中戚戚然。
“来人,周化河犯了奸罪、谎罪,处以碎肢极刑。”
令牌下,周某被带走,仍不停喊冤求饶。谢宁见到,鬼卒们拖着他入虚空中,走上一条偏僻的山径,再拖进一处洞里。谢宁居然刻意地记忆了路径。然后鬼卒行刑,真是碎肢,先从幻肢碎起,一丁一点切割、碾碎。
“这样做,不会滥刑吗?”
“《冥典》首例,杀、奸、盗抵罪。”张阎王说。
……
惊醒了,谢宁大喘气,仿佛又聆听到“终将在临死前领悟意义”。
梦境怪诞,内容不显真实,忘了很多,竟还能记起周化河、卢静、那条小径。起初他托人查查有无周化河、卢静的存在。谢家有的是人,一查,罡元城真有一位周化河,清城却有两位卢静。谢宁问过其生平事迹,都对不上。
罡元城、清城毗邻,最先查到。谢宁对梦境在意,梦中的触感真实无虚,那句话总挂在他心上。于是他向爷爷征用一些人手,撒出去相邻城市走走,查查,看看有无对得上。
十来天后,外派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也带回了名为或疑似卢静、周化河的人的事迹档案。谢宁仔细翻阅,结果,全都没对上。
看来,梦仅仅是梦,并没有一个叫卢静的女孩惨遭毒手,真好,万幸!
这个梦他藏在心底。本来随时光消逝,这梦也该遗忘、淡去,只是在他十一岁,一个夏末初秋的日子,那时他出外历练,却因一个意外去到远方,然后得知了卢静、周化河的消息。心不安定,他去查探一番。
他问消息、寻向导,凭借着记忆中依稀的梦境痕迹,寻到周化河的横死地。
一见,周化河死状惨烈,报应呀活该!
原来梦境无虚!真是悲哀,真有花季少女惨遭摧折!
愿霸凌事绝!愿作恶者惩!
愿受苦受难者都将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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