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身世

夜空如洗，点点星光散布，皎月生辉，满园深浅色，叶道远负手站在院子中央，说完话的他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孤月。

片刻之后，院子漆黑的角落里闪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夜行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炯炯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有神。

“阁下深夜到访，可是为了小儿？”叶道远仍旧抬头望月，语气平和。

“正是。”那人声音粗哑，“阁下知道我要来？”

“知道。”

“那请问阁下，叶三爷是你什么人？”

“我不认识什么叶三爷，我只认识‘玉扇银枪’。”

听到玉扇银枪四个字，黑衣人眼中闪过一点寒芒，杀意顿起。

“我知道你不信。”叶道远左手一滑，一封玉简出现在手中。

“你自己看吧！”

叶道远随手将玉简掷给了黑衣人，那黑衣人隔空用元气抓住玉简，确定无诈后才将玉简收回了掌心。

黑衣人将信将疑地打开玉简，借着月光读了起来，可还没看两行，他竟全身颤抖，而后更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不止。

这样的哽咽持续了大约一刻钟。

一刻钟后，黑衣人方才稳住了情绪，他缓缓起身，揭去了脸上的黑布，月光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庞上，五官轮廓格外分明，竟是白日里广场上的那个白袍老者。

白袍老者走上前去，双手将玉简呈给了叶道远，然后双手一个抱拳，道：

“叶二爷，你们养育少主之恩，老朽无以为报！”

黑衣人说着就打算跪下去，却被叶道远一把扶住。

“周老，别那么见外，走，我们去那边儿坐着慢慢说。”

叶道远指着院中的一个小石桌，石桌周围有四个小石凳，是专供客人赏花小酌之处。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叶道远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这是他刚才在酒楼里买来的。

叶道远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对面的黑衣人，黑衣人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你不必担心，我早已布下了禁制，这里没有其他人。”叶道远知道对方担心隔墙有耳，所以开口打消了顾虑。

“所以二爷早知道我来了？”

“你一踏进旅店我便知道。”

“惭愧！”

黑衣人轻叹一声，他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能够轻松越过叶道远，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叶道远早就掌握得清清楚楚。

“既然这样，那我们来谈谈少主的事儿。”确定安全后的黑衣人开口说道，少主二字出口时，他的眼里刹时泛起了光芒。

“叶二爷，你可知瀚海宗是什么地方？”黑衣人一脸严肃。

“知道。”

“那为何要送少主来这龙潭虎穴？其余八大宗除了只收女弟子的万花仙宫之外，哪个不比瀚海宗合适？”

黑衣人语气有些激动，叶道远却是一话不说，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玉简你也看了，十几年来我不许他学武，就是不想违背了他父母的遗愿。”

“可是白日里你也应该看见了，这孩子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然冲开了血脉上的封印，还开辟出了神海……”

说到这里，叶道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那黑衣人一脸诧然。

“神海？可开辟神海需要七重天啊！”

“所以说，这是他的命！”叶道远长叹一声，“我本想护他一辈子，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蛟龙怎会是池中之物？我又怎能困他一辈子？”

“可……”

黑衣人欲言又止，他举起酒杯一口吞完杯中的佳酿，又道：

“其实王后的安排是最好不过的，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不必蹚这浑水，唉！造化弄人啊！”

月光清冷，那些陈年往事上心头，黑衣人眼中波光闪烁，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一幕幕，那场政变，让叶归林变得无家可归，也让他变得无家可归。

十几年了！当初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如今也已长大，变得英俊潇洒，意气风发，本应该娶妻生子度过一生的他，却走上了众人都不愿他走上的路。

老一辈的恩怨，老一辈自己解决就够了。

叶道远和黑衣人对坐着，两人都不在说话，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时间一同流逝的，还有那壶中的老酒。

“随他去吧！”

许久过后，叶道远淡淡开口，“他血脉里的秘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纸包不住火，若他真的有一天要去解开身上的秘密，瀚海宗是最好的选择。”

“唉！”

黑衣人轻叹一声，言语里多了几分决绝：“但愿他永远也不要发现，报仇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好！”

“人各有命。”叶道远站起来，背着手望向九天之上的虚空。

“这孩子未曾经历过世态炎凉，也正好磨练磨练。”

“你不必一直护着他，只要不危及性命，能不帮则不帮！”

黑衣人点了点头，正声道：“二爷放心，老朽绝不会让少主有半分差池！”

“还有。”黑衣人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也瞬间严肃了不少。

“告诉少主，那潜龙佩，万万不可给别人见着！”

“那只是为了让你见着。”叶道远笑了笑，若不是这潜龙佩，叶归林可连瀚海宗的门都进不去。

黑衣人也是微微一笑，他能到这里来可不是正因为那块潜龙佩吗？原来这一切叶道远早就设计好了。

“既然这样，那在下告辞！叶二爷，后会有期！”黑衣人冲着叶道远抱了一下拳，转身一跃而去。

院内只剩下了叶道远一人，他却毫无睡意，再一次凝望起了夜空，这片夜空广袤深远，星辰点缀，但不知怎么的，叶道远总觉得夜空没有之前那么明净。

错觉么？叶道远眉头微皱，却始终没能看出个究竟。渐渐地，天空泛白，黑夜褪去，新的一天带着新的希望缓缓到来。

“啊！一天就这么没了！”

叶归林一觉睡到傍晚，口干舌燥的他才醒来想找点水喝，可一推开门，他就看到了西沉的落日。

“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还没练功啊！我宝贵的光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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