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日初上，东方既白。

这一夜对于护法来说是冰冷的，也是难熬。

他几乎是彻夜未眠。

不知多少次在恍惚之间惊醒，只觉得浑身乏力，心口钝痛。

或许是昨日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的缘故，又或许是近日心神不宁的缘故。

转头望向窝在那里熟睡的神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念作罢，他看了看已经熄灭了的火堆，起身要去附近转转。

清晨的山中雾气氤氲，到处是古木荒草。天空中飞过黑压压一群不明鸟类，让护法心中难以安稳。

他……小时候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应该不可能吧。这般想着，又随即否认了，记得他说，以前的疫瘴并没有现在这般厉害。护法突然愣了一下，又皱着眉摇了摇头，仿佛是想将什么东西从脑海中赶走一般。

真是的，怎么又在想关于他的事……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昨天那片山崖上。

眼前景色不如昨天那般豁然开朗，云雾缭绕般犹如仙境。只是，一不小心就容易坠入万丈深渊。

护发觉得，这和他从前的处境蛮相似的。然而与以前不同的是，他现今已在深渊之下。

无隐：跳兄，起这么早？

身后有声音传来，那是无隐的话声。

并未转头，并未搭话。因为护法实在是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在神医面前客套下，但现在只有两个人的话，最好还是放下那些虚与委蛇比较好。

无隐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走掉，护法也料定他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才会跟过来的。

这个家伙……远远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简单。

站在护法身侧，望着眼前的一片虚无，无隐却仍然笑得云淡风轻

无隐：怎么，跳兄是对神医大人束手无策了吗？

开门见山的询问，不过这也整合护法之意。对于他来讲，拐弯抹角才是下策。

跳跳：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

满含怒意的护法冷笑出声，转过头侧视对方

跳跳：说罢，你对小神医有什么企图？

无隐看着他凌人的气势，却只觉得像是败军之将的挣扎。轻声一笑，他的面色上少有地表现出得意与隐晦，而是对护法的话也是不答反问

无隐：怎么，明明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现在又跑来问我？

跳跳：我自己选择？哈哈哈哈……

护法被他的话彻底激怒，却又拼命隐忍，握紧的双拳咯咯作响

跳跳：你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又利用他对我的感觉算计他，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们两个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看着红了眼的护法，无隐只是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无隐：哎哎跳兄，你别激动。你说我处心积虑算计神医大人，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若是想要你们两个怎样，那我当天大可不必出手相救，让你病死在这里不就好了，何苦绞尽脑汁地救活你？

他说的没错，若是想要分离这两个人，他完全不用假自己之手。然而护法的脑子也不笨，这种情感牌对他来讲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般作想，护法冷笑了一下

跳跳：恐怕，你想要的，并不是我们两个的命不是么？

这句话说出口，无隐脸上的戏谑瞬间消失不见

跳跳：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对小神医的目的，到底有没有那么单纯……

护法握紧褶扇，逼近无隐半步

跳跳：如果你是在用迂回战术，想要取得他对你的信任以达到你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很抱歉……

跳跳：我必须要先你一步阻止你了

无隐的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恐惧，下一刻却又恢复如常。

无隐：跳兄你别冲动，你可知道冲动对于现在的你来讲，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摆了摆手，看着面寒如霜的护法，出言相劝。

护法并未理他，而是进一步向对方走去。

他的眼中仿佛丧失了理智

跳跳：我必须保护他，这是我立下的誓言

论无隐和护法正面冲突，无隐有几成胜率能够击倒对方？

答案是肯定的，一成都没有。

这点无隐也是知道的，他并不会武功，身子又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他凭哪里来的如此之大的勇气能够面对杀气腾腾的护法而谈笑自若？

答案也是肯定的。

只听得无隐叹了口气，手臂轻轻举起，仿佛心不甘情不愿似的打了个响指。

护法瞬间停在那里。

望着他脸上的错愕和抽搐，无隐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无隐：我说过的，跳兄。只是你一直不听劝罢了

逐渐倒在地上的护法，飘忽的意识中回荡着无隐最后的话。

无隐：对于现在的你，冲动是没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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