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火来得突然,冷宫虽无人烧死,却烧伤了好几个。幸而也算发现得早,但冷宫一半的房屋也被烧毁了。甄嬛和弘历为着重阳失火,几乎是大发雷霆。然而查来查去,也不过是那日的风势太猛,吹落了烟花所致。高晞月急切难耐,又怕弘历怪罪,在养心殿外跪着脱簪待罪。弘历倒也不肯责怪她,安抚了几句便也罢了。
海贵人海兰的病症,是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出现的。与仪嫔黄琦莹和玫嫔白蕊姬当时的情况并无二致。
彼时,弘历盛宠忞嫔荟蔚之余,偶尔顾及到舒贵人意欢,除此之外很少再顾及到后宫诸人。可在听闻海兰的病症之后,弘历亦是由荟蔚陪同着来到延禧宫。海兰哭得梨花带雨,怯怯地拉住白蕊姬的手不放。白蕊姬亦是触动了情肠,二人相对垂泪,俱是伤心不已。
弘历自嘉嫔金玉妍生育了四阿哥、荟蔚生育了五阿哥后,以为一切顺遂,只盼着海兰能生个公主或者阿哥来,更好释怀当年黄琦莹与白蕊姬腹中之子被害之事,却不想一进延禧宫,齐汝还是那番旧话。
齐汝神情难看到了极点,道:“回皇上的话,海贵人的确是中了朱砂与水银之毒,种种迹象,与当日玫嫔娘娘与仪嫔娘娘无二。所幸的是,海贵人细心,发现得早,所以一切还无大碍。”
他倒也谨慎,令人查了又查,验了又验,回禀道:“皇上,微臣已经检验了海贵人的饮食与所用的蜡烛炭火,此人毒害海贵人龙胎的手法与当年毒害仪嫔和玫嫔两位娘娘的如出一辙。万幸的是,天气刚冷,所用炭火不多,而海贵人又不喜鱼虾,吃得少,所以毒性只入发肤,而未伤及肌理心脉。”
弘历握住心有余悸的海兰的手不断抚慰:“别怕,别怕,朕已经来了。”
白蕊姬的神色十分激动,一张脸如同血红色的玫瑰:“是谁?是谁要害我们?”她“扑通”跪下,紧紧攥住弘历是袍角,哀泣道:“皇上,会不会是乌拉那拉氏?是不是她又要害人了?”
海兰的神志尚且清明,含泪道:“皇上,乌拉那拉氏尚在冷宫,一定不会是她。”
荟蔚亦说道:“皇上,臣妾记得当日乌拉那拉氏毒害仪嫔与玫嫔,祸及龙胎之事,只是她人都在冷宫里了,怎会有人用和她一样的手法再毒害旁人?”
“到底是当日乌拉那拉氏尚有同谋留在宫中,还是乌拉那拉氏是为人所冤,而真正害人的人因着这手法得意,所以一再用来谋害皇嗣?皇上若不查清,只怕玫嫔与仪嫔之后,海贵人还有其他妃嫔都会受人所害。”
荟蔚虽恨极了如懿,但此举若能让如懿重回宫中,也不失良策。她这么做不外乎是让后宫局面更乱一些,局势越乱,对她就越是好处。乌拉那拉·如懿嘛,等她没有价值了,再解决了她也不迟。
李玉收到荟蔚给他递过来的眼神,轻声道:“奴才倒记得,当日乌拉那拉氏被人力证以水银和朱砂谋害皇嗣,她拼命喊冤,却是人证物证俱在,反驳不得。如今细细想来,若她真是被冤,那岂不得意了那真正谋害皇嗣之人。奴才想着,真是心惊后怕。”
白蕊姬沉吟片刻,睁大了眼道:“皇上,当日臣妾一心以为是乌拉那拉氏谋害了臣妾的孩子。可按着今日海贵人的样子,只怕乌拉那拉氏真被冤枉也未可知。”她眸中清泪长流,悲戚不已:“皇上,乌拉那拉氏被冤也不算第一等要事。可是皇嗣含冤而死,皇上却不能不留意了。”
海兰亦是垂泪不已,她唇角长着溃疡,每一说话便牵起痛楚,带着“咝咝”的吸气声,听着让人发寒:“皇上,当日之事若乌拉那拉氏有同谋,就不会不供出来,落得自己一个人去冷宫的下场,可见必定是另外有人主谋,手法才能如此娴熟。可是…”
她迟疑片刻:“臣妾也不能不疑心了,当日所有的人证里,别人也还罢了,最要紧的一个却是皇上的慎贵人,乌拉那拉氏昔日的贴身侍婢阿箬,她的话不能让人不信。所以此事的真伪…”
白蕊姬原本就不喜阿箬得宠后的轻狂样子,轻哼了一声不语。
荟蔚秀眸闪过一丝亮光,柔声道:“慎贵人当日告发乌拉那拉氏谋害皇嗣,后又得皇上眷顾才被封为贵人,她的心性如何后宫人人皆知。要是乌拉那拉氏真的是被冤的,那慎贵人或许是被人收买的也未可知啊!”
她这一语便似惊醒了梦中人一般,白蕊姬即刻变色道:“皇上,慎贵人甚是可疑,不能不细察。”
弘历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全没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只替海兰掖了掖被子,温言道:“你且安心养着,朕把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留给你好好调治。别胡思乱想,一切交给朕就是了。”
他潇然起身,向着白蕊姬的泪眼温情脉脉道:“已经伤心了那么多年,别再哭伤了眼睛,赶紧回宫去歇着吧。”弘历在荟蔚耳边低语几句,那眼里的情意是难以掩盖的。旁边的李玉紧握自己的衣袍,眼里早已波涛汹涌。
与荟蔚说完,弘历道:“你回宫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碰着让我心疼。”
他的语气极低,低得只有他、荟蔚、李玉听得见。荟蔚柔婉道:“是。”
她望着弘历与李玉的背影,眸底闪过一缕怅然与恨意,心想道:乌拉那拉·如懿,时隔三年。你终于回来了!咱们的恩怨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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