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害羞，迷妹，月亮

裁判球貌似蒙受了奇耻大辱，难堪地缩起身子，这会倒是真的成了一个球。我有些疑惑，这种机器人还会有类似于害羞，羞耻，不好意思的情绪吗？

作为十四年的碳基生命，我似乎在某个进化环节丢失了大队伍，至今没有出现过害羞之类小女生的表现。

为了让自己获得一点平衡感，我把它放在一个小台子上，捏住它几欲甩开我的小手，说：“球球，你是在害羞吗？”

20361受到惊吓，程序运作过快导致它的铁皮隐隐约约有些发烫变红趋势。我感受到热度，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凹凸大赛的系统未免太过于智能了些，在管理局那样的地方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模仿人类的思维情绪。

尚未深思，我便被一个用力撞到了地上，最先感受到疼痛的是下巴，牙齿与牙齿撞击的声音扔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回响。

我发懵，大脑卡壳，根本转不起来。左顾右盼，望见休息室的路线上有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我确定了那就是球球。

球球大喊，忍无可忍，简直有一种集合所有裁判球要把我围殴致死的决心：“万十三你个笨蛋，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耸耸肩，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被撞短的可能性，对口腔里的牙齿又一顿折腾，才从地上起来。

这几天过的尤为惊险，凹凸大厅一开始营业，我这个万年懒货永远起不来，连掐着点都做不到。

几天下来，墨镜和口罩已经成为空气中的一缕尘埃了。工作证隔三差五就丢，索性我就不找了，独自游荡在森林里，险些被几个没见过我的参赛者误杀。

之后我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了。

陪在我身边的只有球球和一床抵御寒冷的棉被和垫子，当然，还有至今仍然没有结束休眠期的卡伦。

这让我渐渐升腾起不安的感觉了指的不仅仅是卡伦，包括现在身处的凹凸大赛。

我曾亲眼见到过，队友反目成仇，在各处以高价积分悬赏人头；参赛者联合埋伏，杀死比他们高位的优胜者。

以及那个魔鬼。

大赛第一和第二绝对是让我怀疑人生的两个对象。

嘉德罗斯和格瑞之间的恩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大多在自由森林摸鱼，一时半会说不清，知道现场状况的，也多数成为了雷德手下的亡魂。

只知道那次愣生生把丹尼尔都逼出来了。

我一直在想，凹凸大赛里能见到丹尼尔本尊的估计也只有这群小家伙了，连我掰手指都可以数过来的见面次数，全是投影。

不过我完全不担心。

“十三你不怕死吗？”

我定睛一看，悄咪咪向它的背后撇去，没有熟悉又扭曲的星星。我整理好表情，对这个问题表示大大的不解。

此处背景是——我被一个无礼的人袭击，但是身为菜鸡的我毫无还手之力，被一个自称骑士的人救下后，我道了谢，提前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

裁判球抱住我的小腿，声音为难又急促：“啊啊啊啊我是20361的好朋友，我我……我！也想要星…星…”尾音弱气，气若游丝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我觉得好笑，将脑子里一直在思索的骑士抛去一边，把它抱上来。

我拍拍它的头，向前走，开始了自己又一段摸鱼旅程。

我气定神闲，全然不见被袭击和无力招架的狼狈失措，搜刮了几年来为数不多几次与死亡交手的经历，回答它的问题。

“不怕，但是不想。”我听见自己这样说，语气坚定，步伐稳重，如果以第三视角来看，我简直怀疑自己这是不是本尊。

“至于为什么不怕……”

我故作神秘地停顿好心地擦擦电子屏幕，再一脚踢飞前面拦路的小碎石。

“可能是因为某个人带给我的强烈反应吧。”

我差点再一次死在了十七的手里，只不过，除了卡伦，谁都不知道。

还有一种自信大概就是扫把星克亲，但至今没听说过把自己克死的说法。

我压抑住想要仰天长笑的冲动，一蹦一跳没有任何危机感的向前走。经过几次袭击事件，我渐渐意识到，参赛者不是一个工作证就可以压制的。

这里多数是精英，宇宙各地的精英，在自己的星球上享受人们的吹捧，爱戴，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

心高气傲，性情不定。

这两个词完美形容大赛第四。

他叫——

“雷狮。”

随心所欲。

会因为得到了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东西而变得张狂肆意，成为凹凸大赛里压榨他人的一员。

似乎这里也是存在着食物链说法。

几千被几百压制，几百被前百淡然，前百被前十漠视。

忽然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我生活在食物链最低端。

我完成了小裁判球的一个小愿望，觉得星星重复了太没意思，所以我又非常机智地画上去了一个月亮。

和星星如出一辙的歪歪扭扭。

一看就是我的杰作。

我咋咋舌，心底莫名其妙生出几分心虚的异样情绪。我猜应该是对方诚心诚意，兴奋激动，颇似我的小迷妹，但是我却画出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关键在于小裁判球乖乖巧巧，一动不动，不像球球，被我压住了还要用语言不停攻击扰乱我的思绪。

画丑了也有它的一份。

当时看着自己越画越抽象的星星自我安慰道：“还行，挺好看的。”就是画风比较抽疯。

球球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一般炸毛了，连我膝盖都达不到小身子无故爆发出了一阵比我高的气势。

“好看个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啊！当时其他裁判球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我说：“起码你现在也是一个具有艺术气息的裁判球了。”

球球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十三你个大笨蛋！”

我敷衍道：“你说的都对。”

因为这件事，球球后来几天都没有找过我，就遇见格瑞那次是我俩几天一来第一次见面。

“十三！你的手！钢笔墨流出来了！”

手上一片濡湿，钢笔墨顺着手指流到了手肘上，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绿色一片晕染开墨色的痕迹。

我赶紧把裁判球放下来，拿出纸巾擦拭被沾染上的一小点。

低头看着蜿蜒曲折的墨水水迹，五指多多少少都有黑色点缀，握起拳来倒像是一个狂妄的纹身。

指背黑成一片，看上去滑天下之大稽，最后五道黑墨水汇聚一齐，顺着手腕继续留下痕迹。

远处一看，竟如同黑色枯骨一般，附着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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