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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三生烟火
换你一世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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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身体不断下沉。
水灌进鼻腔,像一把生锈腥臭的铁钩,从鼻内直插入脑后,翻搅着颅内柔软温热的**,引起一阵尖锐,直冲百汇穴的刺痛。
窒息,胸腔快要爆炸,下意识张嘴,挣扎着想要呼吸,却灌进更多水,肺里空气排出,眼前浮起一长串白色气泡,耳畔听得见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水下能见度极低,眼前浮着不明的褐色絮状物,一尺开外,全是望不穿的灰绿色,仿佛能从中伸出只泥泞的手来,狠狠掐住她的咽喉。
她想,她是死定了,她不会游泳,车子失控冲下来时,她脑门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身体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地跟车子一起下沉。
但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长的好日子在等着她,她恐惧地张大眼睛,希冀能看见神的出现,但耳边除了腥涩的湖水不断灌进她喉咙的声音,一片死寂。
谁来,救救她?
失去意识之前,在那抹晦涩厚重的灰绿色里,她看见了一抹白,好像有谁,在朝她游过来,她看到一张模糊而熟悉的脸,跟着来人微笑地伸出手,却冰冷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嘴边幻化成抹狞笑,似是要将她掐死在这湖里……
林依然从噩梦里惊醒过来,冷汗涔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又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梦,梦境的大部分都和十年前一样,只是末尾那双手,曾经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如今却想要杀死她。
人说反复做同一个梦,是现实即将来临的前兆,她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稍微平顺下呼吸,她眼角余光瞥见,床侧空荡荡的,之前还睡在上面的人,现在已不知去向。
趿拉拖鞋下床,推开卧室门,斜对面书房虚掩的门内,透出一点微光。林依然轻手轻脚地走近,从约一掌宽的门缝往里看。
没开灯的房间,马嘉祺正背对着门口,面前是偌大的电脑外接显示屏,屏幕上一张老照片,青葱稚嫩,扎着两条小辫的少女,面对镜头显然有些害羞,拧巴地将手背在身后,头微微地斜垂着,黑发白衣,浅笑的唇边两个梨涡。
林依然心脏瞬间收紧,胸口漫起钝痛,十年时间,一载韶华,足够水滴石穿,足够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今日地产界首屈一指的大亨,然而却不够拿来忘记一个人。
素净的指尖碰触到厚重的木门,本欲推开,犹豫再三,还是轻颤着将手收了回来,转身离去。反正他和温暖都不可能在一起,他要思念温暖,就由他去罢。
况且,她不敢去质问,害怕听见答案。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林依然便习惯性地睁眼,长时间养成的生物钟,令她想贪睡都难。
马嘉祺已经回到床上,背对她而眠,这些年来,他始终保持这样的睡姿,在两人之间硬生生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
室内光浅,林依然盯着他安静疏离的背影,良久,朝他的方向挪了挪身子,纤细的手臂环上他腰间,脸埋进他宽厚的脊背,深吸一口气,都是他的气息,真实的,鲜活的,她这才放下心来,触手可及的拥抱,证明他真的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松开马嘉祺,林依然起床做餐,熟练地开火,架锅,倒油,打蛋,嫩黄的蛋心在清油中滋滋作响,旁边咖啡机里,逸出阵阵浓香。
马嘉祺在生活上是极好伺候人,他只喝一个口味的咖啡,只戴固定款式的腕表,只中意一个颜色,如同他只爱一个女人。
林依然曾经试图想改变他,哪怕一个习惯都好,但她被他的冷漠撞得遍体鳞伤,结果还是徒劳——不被认可的人,连影响他的资格都没有。
客厅传来脚步声,以及椅子拖动的声音,林依然赶紧倒上一杯咖啡,把早餐放进托盘端出去。马嘉祺已经在餐桌落座,看见林依然从厨房出来,只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看平板电脑上的新闻。
林依然将餐盘放在向南身前,摆好,咖啡杯放在他惯用的位置,唇角飞起笑容,神采奕奕地说:“我跟你说哦,昨天我突然有灵感,设计出新的项链款式,吊坠的主体采用檀香扇造型,镂空花纹,玫瑰金做主材,扇面上镶碎孔雀绿宝石,看起来既复古又典雅。”说着蹬蹬地跑去画室,将草图拿出来,献宝似地递到马嘉祺面前:“好不好看?”
马嘉祺端起咖啡微呷一口,跟着放回原处,视线未曾离开过屏幕,敷衍地嗯一声,算作回答。
林依然有些失落地收回纸:“你都没有看就嗯。”
马嘉祺没再理她,自顾自地吃起早餐来,林依然心知拧不过他,微叹口气,把设计稿收起,在他身边坐下:“昨天你回来那么晚,我们都没说上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开心的事。”
马嘉祺抬头看着她,温润的眼眸里尽是疏离:“我说过,我不在意。”
林依然安静须臾,剜他一眼,嗔道:“好啦,我知道你不关心我,那我关心你总可以吧?今天晚上你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去市场买。”
“我的行程请你去问我秘书。”马嘉祺嘴角微勾,语带嘲讽:“她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林依然不否认,厚着脸道:“听你亲口告诉我,感觉总是不一样嘛,再说男女朋友不都是要每天交换彼此行程的么?”
马嘉祺眉峰微微蹙起:“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在一起是为解决生理需求,你需要我重申多少次?”
林依然继续厚着脸皮笑:“那是你的理解。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男人。”
十八岁那年认识马嘉祺,到现在已经十年。十年,一个女人最珍贵的时间就像水那样流逝,连埋在河床的石头都会被磨得圆滑,然而柔软的人心却依旧那么锋利。
马嘉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随即垂下视线,不再与她争辩——她父亲是现任帝京ShiZhang林泽平,家境优渥,加之自身条件堪称完美,才貌双全,养成她争强好胜的性子,与其跟她逞口舌之快,倒不如置之不理。只要她不公开他们的关系,私底下她要怎么想,他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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