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份药

齐觞通常骑自行车回家，且不说他的自行车本来就没有后座，就算有，宋衾觉得他们俩的关系还没到齐觞载着她的程度，于是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和他一起骑回他家。

半路上齐觞在药店买了一袋子药，回家之后宋衾把那些药一盒一盒摆在书桌上。

齐觞把宋衾给他的黑色纸袋里的校服取出来挂在衣架上，闻到一阵在她身上闻到过的冰薄荷香气，大概她家最近用这个味道的洗衣液。

打开冰箱准备做菜，看到冰箱里数量不多的蔬菜，他想，以后应该多买一点菜备着，还要买一些荤菜冷冻。

齐觞做了鱼香杏鲍菇，番茄烩金针菇，尖椒豆腐丝，青菜豆腐汤。宋衾每样菜尝了一口，咦了一声：“怎么这次味道这么淡？”

上次的凉拌海带丝口感很辣，宋衾正喜欢吃辣。但是这次所有菜不仅看起来淡吃起来更淡，连尖椒都因为没有炒太久，尝起来有点生脆没有它作为辣椒应该有的辣味。

齐觞给自己盛了半碗豆腐汤：“脸上的伤还管不管了？”

宋衾抗议：“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

……

吃了饭两人来到齐觞房间，宋衾数了一下书桌上的药，一黑一白两瓶医用消毒药水，一蓝一绿两盒软膏，一盒灭菌棉球，一只镊子，一盒无菌纱布，两盒口服药。

把书桌的椅子转个方向，她反坐在上面，两只胳膊搭在椅子背的边上，头搁在手背上。她看着齐觞把药分成两拨，打开白色瓶装的消毒药水倒了一点在盖子里，用镊子夹着一只棉球在盖子里沾了沾。

齐觞一只手拿着镊子，对她说：“头仰一下。”

宋衾想说她可以一只手拿镜子看着、一只手拿镊子涂药，但是齐觞带着药走到她面前，她忽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男生低头用消毒药水清理她的左脸，药水味道有点刺鼻，棉球沾上来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偏了下头，被男生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下巴托回来。

这样的动作让宋衾有点慌，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小动作，却让她感到紧张不安，两只手扒住了椅背。

宋衾抬眼，男生漂亮胜过英气的脸跟她不过一拳距离。他的嘴唇偏薄，很有光泽，质感像果冻。借着灯光看，对方眼瞳是颜色很浅的琥珀色，眼型狭长，眼尾上挑，而且眼尾处天生有一抹很浅的红色。

宋衾正想确定一下眼尾那个地方到底是不是有红色，那双琥珀色眼睛和她对上。

安静对视了一会儿，齐觞问她：“你热吗？”

“啊？”

“你脸很红。”

“我有吗？”宋衾不相信自己只是看着一个男生一句话不说都会脸红，正想拍一下脸试温度，被齐觞拉住左手。

男生逗完她之后转身打开绿色盒子，里面是白色的软膏。换了个棉球为她涂在脸上之后，膏体呈现透明状态，几乎没有气味，别人轻易看不出来。

“好了。”他把两个口服药捡出来放在一边，“包装盒上写了用量，回去记得吃。”

宋衾处理破皮的伤口还算有经验，看了一下齐觞要用的药，大概问了几句基本知道了应该怎么处理。

她打开黑色消毒药水打算像对方为她消毒一样先处理伤口，男生清瘦修长的手放在书桌上，骨节分明非常好看，白皙的皮肤上那一片淤青和破皮分外扎眼。

一些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来，宋衾一只手固定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小心的为他擦药水。

“你当时怎么会突然从旁边出来？”把药水换成蓝色盒子的软膏，涂抹之余宋衾问他。

女生在为他擦药，而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女生的侧脸：“我站在一棵树后面。”

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宋衾又问：“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齐觞稍微移开视线，盯着灯光下女生的脸在他手腕上投下的阴影，“你进树林之后。”

那就是说他几乎听了整段谈话，宋衾不太高兴：“偷听别人说话不太好。”

“我以为，”男生下意识说了这句话，看着宋衾的脸，却没继续说。

骑着自行车走出校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个着装怪异的女生和宋衾对视，那架势不像朋友更像挑衅，齐觞以为那个女生和她脸上的伤有关。车骑开十多米，回头看到宋衾跟着那个女生去了树林，他把车锁在路边就跟了上去。

宋衾为他的伤口缠上无菌纱布，两个人的伤都处置好之后，齐觞把宋衾要带走的药装进一个袋子，他自己的药摆在书桌上。他们一起收拾桌面的时候，宋衾隐约听到开门声和说话声。

等收拾好了，她提着自己的药和齐觞一起走出房间，在客厅碰到一个肥胖的年轻男人和一个高大的中年女人。

男人一看见宋衾眼神就飘在她身上，女人把一袋子水果放在茶几上，说话声音又奸又细，听起来阴阳怪气：“小觞啊，又有同学来家里玩啊？这么晚了我们马上要睡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家里人不催啊？”

齐觞脸色臭的要死，懒得废话拉住宋衾的手带她出门。

关门的时候宋衾听见那个女的故意大声对那个男的说：“每次带着些同学到我们家白吃我们的白用我们的，现在还把人留到这么晚，他是越来越……”

晚上十点，昏黄的路灯映着街道，商业楼的灯光在四周亮着，有很多晚归的车来来往往。夜风凉凉吹过，宋衾和齐觞并肩走在街边，偶尔遇到几个行人。

宋衾问：“那是你合租的房子吗？”

齐觞脸色仍然不好：“那是我姑妈和表哥。”

宋衾看过很多次齐觞生气，第一次看到那种程度的厌烦。

想了一下，她站在齐觞面前倒退着走。

“去过酒吧吗？”她对他晃了晃手机，“优等生要不要体验一下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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