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昀在听了他们所言之后只是沉默，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秦湘立在屋外看着眼前的遗臣们，只是默然。

为首的是遥州守将叶昶，从前在帝京任职，自然认得这秦家大小姐。于是恳求道：“求姑娘劝劝殿下。”

“劝他……”秦湘苦笑，“你有没有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他被那个人折磨成这样，你们如今让他去帮那个人守住江山……如今他若不能好好养伤，命都会没的。”

秦湘知道他们要他担下的是一副怎样的担子，是要他拿余生的性命去赌的，她不愿亲眼看着国破，也不愿苏昀半辈子继续煎熬。

她推门走进去的时候，他还在沉思，秦湘看他坐在窗前，心里便想着，无论他做了怎样的决定，她都一生跟随。

“想好了吗?” 她出声打破屋内的沉默，“如果你不想答应，我们可以远走他国，东边的大夔，西边的秦楚，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无纷扰。如果……”他突然转过头来，就那么地看着她，慢慢地道:“我不能走……不光是为了江南的百姓，若我这样走了， 此生也不过是个血统低贱受尽凌辱的皇子，母亲和阿瑶的死也毫无意义，苏晟挑不起的担子，我来挑。”

“如果你决定留下来，” 她笑了笑，仿佛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决定，“那我就陪着你，上济国难，下救万民，我陪你守城，陪你征战，就算只剩孤身一剑，也会挡在你身前。”

“秦湘……” 他艰难地看着她，语气却是冷漠拒绝，“你走吧，我欠你够多了。”

当初秦家满门就是为了他而亡，这债他一辈子也还不起。且她一个韶华正当的姑娘，已平耽误至今，他不能再拖累她。

“你休想再赶我走了，苏昀。”她暖眨眼忍住泪意，“我秦湘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况且，如今你需要我。”她傲然一笑，眼中如有万丈光芒：“你别忘了，我可是秦家的女儿！”

在遇到苏昀前，秦湘从不知道什么男女情爱，他们秦家是百年将门，出了不知多少名将，她的父兄，个个 都是弛骋疆场，保家卫国。

她日日都想着跟着哥哥们上战场，整日身着男装，不是练剑就是看兵书。

她五哥是禁军统领，接到命令要去北边若叶地，接一直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回京，想着带她出去敢散心，便带上了她。

秦相见到苏昀的第一眼，是在他家破败的小院子里，她看着他抱着死去的母亲，木然坐在塌上，身边一个小姑娘正无声落泪。

苏昀的母亲是个拥有惊人美貌的贱民女子，她是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被贬谪至此，当时还只是皇子的梁帝。而梁帝是在登基多年后才和道，自己当初还遗留了血脉在外，这才将人接回。

他母亲自知无法留住儿子，亦不愿从此孤身一人，于是服毒自尽。

秦湘一直记得苏昀抱着母亲尸身的样子，他没有哭，甚至没有表情，后来，她也再设有见他笑过的样子，仿佛从那一刻起，他的眼中再没了其他情绪。

秦湘在一旁看着，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

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病故了，家中一众兄长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宠溺得没边，有时她甚至想，其实没有母亲也并没有什么。

她从未觉得难过，在遇到苏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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