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眸望向杨陵,墨发垂落间眼尾朱砂痣在月光下妖冶得惊心动魄,唇角还噙着未褪的冷意:
“阿陵?”
这声低唤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疑惑,这些人类修士屠他妖族幼崽时,可曾手软过?
杨陵慌忙拉住他手腕,掌心触到他袖口银铃的凉意。
她仰头望着他,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如蛛巢深处的阴影,却在与自己目光相触时,泛起细碎的动摇:
“留活口。”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彼此才能察觉到的安抚:
“要问清楚,他们为何屠族。”
毒娘子攥紧的蛛丝 “咔” 地绷断。她踉跄着从廊柱后站起,胸前伤口虽已愈合,发间银饰仍滴着血:
“他们杀我幼蛛时,怎不记得问缘由?!”
她望着被蛛丝捆成茧的修士,瞳孔泛起蛛类特有的竖纹,指尖渗出的蛛丝缠着碎石,随时要将那些人碾成肉酱。
杨陵转身按住她颤抖的肩膀,素心兰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若杀了他们,南宫家便有借口调遣一气盟大军。”
她指尖掠过毒娘子发间碎铃,声音轻得像哄化形期的幼蛛:
“玄君能护你一时,可你的族人,能躲得过千军万马的诛妖令么?”
毒娘子浑身绷紧如拉满的蛛丝,指尖的碎石在蛛丝绞动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石粉簌簌落在她染血的裙裾上。
她盯着廊柱下蜷缩的修士,喉间溢出一声几近破碎的低嘶,像是被生生掐断的毒液,在眼中凝成刺骨的寒意。
胸前的银铃随着呼吸剧烈晃动,撞出不成调的清响,却掩不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颤抖。
百目妖君垂眸凝视着那些陷入幻境的修士,眼尾朱砂痣在阴影里灼灼如血,袖摆翻卷间已欺身到修士跟前。
那些被蛛丝捆成茧的人刚发出含混的惊叫,便在他指尖掠过眉心时骤然噤声,墨色袖袍拂过处,点点金红毒素如细针般没入他们颈侧,连挣扎都来不及,便瘫软如破布般坠地。
“阿陵总是心软。”
眼底翻涌着暗色,在看到杨陵时化作了温柔:
“不过…你说得对。”
指尖轻轻扫过杨陵发梢,揽着杨陵走过来,看着这一幕幕,手不由得微微一紧。
毒娘子望着满地昏迷的修士,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蛛丝在掌纹间织出细密的血网。
“妖君,多谢妖君…”
她声音发颤,眼底翻腾着杀意,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可是…她看向妖君。
只见他抬手召来蛛丝,将修士们凌空吊起,蛛丝在他指间乖顺得如同活物,每一道都精准地避过致命处,却又紧紧绞住四肢大穴。
“关入地底水牢,我会给你们一族一个交代!”
毒娘子狠狠闭上眼,任由眼泪滑落,许久之后才应了一声。
“玄君,帮我把还活着的小妖们带来吧,我会尽力的!”
杨陵的心中有些不好受,可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救妖,毒娘子心中十分感激,百目妖君却有些担忧:
“要量力而为,不要伤到自己。”
他最担心的就是杨陵心善为了别人而伤害自己,杨陵抬头来认真的点头,她自然是会以自己为重的。
百目妖君轻轻叹息一声,他才不相信呢,他会好好看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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