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阿嫣26（会员加更）

　　庄之行攥紧柜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夫人从来都不会责怪我，若是犯了错，也会护着我不让父亲惩罚于我…”

　　他说着话，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阿嫣的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话音未落，阿嫣已笑得花枝乱颤，发间银铃清脆作响，映着她眼尾潋滟的光，像是淬了蜜的毒。​

　　“二少爷的记性倒有趣。”

　　她指尖轻点桌面，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难不成她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放纵不成？”

　　阿嫣倚着红木柜台，乌发如瀑垂落，明明是刻薄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像在调笑：

　　“蒋夫人若真盼着你好，为何从不劝你读书明理？又为何放任你在外欠下巨债？为何督促自己的孩子用功读书？”​

　　庄之行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药柜发出闷响，他想反驳，却想起夫人在自己犯错被父亲惩罚之时温柔的笑容，语气和缓的阻止，记忆里那些温柔的纵容，此刻像潮水般涌来，却被阿嫣轻蔑的嗤笑击碎：

　　“你瞧，二少爷连反驳都这般苍白。”

　　她伸手把玩着腕间的红珊瑚手串，眉眼弯弯却毫无温度：

　　“与其自欺欺人，不如承认自己不过是被养废的金丝雀。”​

　　“住口！”

　　庄之行猛地掀翻桌上的罐子，瓷片四溅，可阿嫣分毫未躲，反而欺身上前，冷香萦绕在他鼻尖：

　　“生气了？”

　　她贴近他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却像冰锥：

　　“好可怜啊，被故意纵容养废的弃子却什么都不知道，连夫人面前的侍女都能轻视你却浑然不知。”

　　庄之行喉结剧烈滚动，用力的一拍柜台，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咒骂

　　“你故意挑拨离间！”

　　他扯松歪斜的玉带，发冠也摇摇欲坠，却仍梗着脖子瞪向阿嫣，目光里的狠戾掩不住眼底的仓皇。​

　　阿嫣倚着斑驳的檀木柜台，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摩挲着碧玉的算盘珠子，雪白的肌肤被玉衬得更加白皙。

　　她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句比玉更凉薄：

　　“二少爷这模样，倒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

　　尾音还带着勾人的颤，发间的发钗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轻响，在庄之行耳中却恍若丧钟。​

　　庄之行踉跄着撞开雕花木门，晨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身后传来阿嫣漫不经心的轻笑，混着药铺里蒸腾的药香飘来：

　　“慢走啊 …”

　　他攥着染了药汁的袖口狂奔，绸缎靴底在青石板上打滑，小厮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纷纷侧目，却无人敢上前询问。​

　　直到躲进自家马车，庄之行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车帘外传来车夫恭敬的询问，他却死死咬住后槽牙，任由冷汗浸透绣着金线的里衣。阿嫣那句 “被故意纵容养废的弃子” 像附骨之疽，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搅动，比赌场输光身家时更令人窒息。

　　见他跑走，阿嫣才嗤笑一声，有些无趣的抽出发钗扔在柜台上，她就是不喜欢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不过…

　　她饶有趣味的撑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也不知道这庄之行是继续浑浑噩噩，还是会幡然醒悟，不过她想庄之行只怕浑浑噩噩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鼓起勇气面对残酷的现实的。

　　因此在时隔一个月之后，看到消瘦了一圈的庄之行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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