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行跌坐在青砖地上,指节死死抠住衣料,绣金线的锦袍被攥得发皱,他垂着头,墨发如瀑散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溢出。
过了片刻,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泪水决堤,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衬得那双桃花眼愈发楚楚可怜,苍白的脸颊上泪痕蜿蜒,如同破碎的玉瓷。
阿嫣倚着柜台,单手支着下巴,月白色襦裙的裙摆随着她晃悠的脚踝轻轻摆动。
珍珠步摇垂落的流苏在光影中摇曳,映得她眉眼愈发明艳动人。她看着庄之行哭得颤抖的肩膀,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
“哭起来倒比平日里顺眼些。”
阿嫣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清脆又带着刺:
“早知道哭能让二少爷这般好看,我该早些说重些的话。”
她伸手拿起案上的帕子,却没有递过去的意思,只是捏着帕角轻轻晃动,像是逗弄受惊的小动物。
庄之行浑身发颤,双手捂住脸,指缝间仍有泪水不断渗出,呜咽声愈发凄厉。他往日的高傲与张扬在这一刻碎成齑粉,只剩下满心的绝望与不甘。
阿嫣看着他崩溃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甚,可是听到她的笑声之后,庄之行却没有羞恼,而是哭的更惨了。
刚开始阿嫣还觉得有趣,可等他哭的停不下来之后,阿嫣就有些慌了,她是想要看庄之行崩溃,但是没想到庄之行会崩溃成这样,阿嫣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行了行了,哭丧呢?”
阿嫣捏着帕子的指尖发紧,珍珠步摇随着她烦躁的动作轻晃。庄之行蜷成一团的背影剧烈抽搐,哽咽声混着断断续续的抽气,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踢开脚边的碎瓷片,蹲下身时月白裙摆扫过青砖:
“再哭下去,整条街都要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回应她的只有更压抑的呜咽。庄之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汗浸湿了她袖口的绣纹,哭得颤抖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她皮肉里。阿嫣僵在原地,看着他后颈暴起的青筋和洇湿衣襟的大片泪痕,心头莫名泛起阵发虚的烦躁。
“不过是戳破个谎言,至于么?”
她扯回手腕,却鬼使神差地将帕子甩在他肩头:
“擦擦你的脸,好歹是庄府二少爷,哭成这副鬼样子……”
话音未落,庄之行突然拽住她的裙摆,滚烫的泪水滴在月白色绸缎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阿嫣猛地站起身,发间银铃叮当作响。她攥着被扯皱的裙角,看庄之行瘫坐在地泣不成声的模样,突然觉得那张苍白脆弱的脸刺得眼睛生疼。
“别哭了!”
她踹了踹药柜,震得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再哭…… 再哭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野狗!”
这句话却让庄之行的哭声愈发凄厉。他抱着头蜷缩在角落,喉间溢出破碎的抽噎,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尽。
阿嫣抓了抓头发,珍珠步摇险些被扯落,她从没见过这样失控的人 ,明明只是想看场笑话,怎么倒像自己成了笑话里的傻子?
“行了,你别哭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无奈的妥协,庄之行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红肿的不成样子,一点形象都没有。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阿嫣的脸顿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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