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血色几乎凝成实质,又游动着化成一团焰火。
她眼中似有悲悯,下手却毫不留情,短剑径直刺入他的胸膛。
最初,她把短剑刺进他心口:【你杀了我哥哥。】
最后,她抱着他渐渐冷却的身体,笑道:【是啊,天亮了。】
天亮了。
她带着希望的笑容,眼中含着日月星光,也让他在最后一刻看到了希望。
天亮了。
“砚堂!”
“军医,快请军医过来,是不是在舟岛一战中受了什么伤?”
“宋宜春,你还敢说你没错,如果砚堂因为你的延误,出了什么事,我定要上报朝廷,要你赔命!”
一只手抓住了暴怒的蒋梅荪——
“舅舅,你没事。”
宋墨睁开眼,望着蒋梅荪生动的样子,瞬间红了眼圈。
“什么我没事,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
蒋梅荪觉得宋墨的脑袋出了点问题:“军医你快给他看看,该不会头上有伤吧?”
军医尽职尽责地望闻问切一番:“少帅并无大碍,只是几日奔波劳碌,难免疲乏。另外背后有暗伤,要多保养,不要沾水食荤。我再开几服药,也便好了。”
宋墨活蹦乱跳地站起来,环顾四周一张张生动又熟悉的脸,他们都还活着。
他眼中泪意晃动,又全部压下去,变成一个大大的没心没肺的笑:“我没事,特别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
蒋梅荪半信半疑,还要问些什么,旁边却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话——
“哼,我就知道他没事,离家这么几年,还学会装病了!也不知道是跟哪个泼皮无赖学的本事!”
宋宜春还被捆在刑台上,形容狼狈,却半点不自觉:
“怎么,我儿装晕之前,还在替我陈情,要替我受刑,你们还不把我放开?要把你们少帅陷于不孝之地吗!”
蒋梅荪气笑了:“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旁人都是爹帮衬儿子,你却是拼命榨干你儿子!你在军中这番作态,可有想过宋墨,可有想过他往后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如何抬头?可有想过他带着那点残兵,如何强撑去打下舟岛?可有想过你差点就害死了你儿子,和他麾下的兵士?
他在绝境中如此逞强,都是为了用这功劳,来抵你的罪孽!你可有过半分动容!”
宋墨站在此处,看向绑成猪羊的宋宜春,终于想起此刻是什么时候。
是宋宜春负责押运粮草至福亭水站,却延误了十日有余,他们在海上无米无粮。要不是他使计骗来海匪,抢了海匪的口粮,他和士兵们差点饿死。
他凭着一股劲带兵打下了舟岛,抢回了海匪的赃物。
而他的父亲宋宜春,丝毫不觉得愧疚,还在振振有词,以为蒋梅荪在故意针对自己。
“蒋梅荪,你休要胡搅蛮缠!正因为我运粮稍迟,我儿才有背水一战之勇!”
蒋梅荪被宋宜春气出个好歹:“山匪自有当地官府去清缴,与你一个运粮官有何关系!你还有脸强词夺理?把鞭子拿来,本帅亲自行刑!”
宋宜春也犟道:“我没错!”
千钧一发之间,鞭子已经握在蒋梅荪的手中。
“这二十鞭确实使不得。”
宋墨突然开口,蒋梅荪恨铁不成钢,宋宜春却得意洋洋。
然而下一刻,宋墨盯着宋宜春,幽深的眼中汹涌着刻骨的恨意和杀意:
“该用军棍,当众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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