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小】碎片7·誓言今生

小树林深处灰心大厅中央。

“哈啊……哈啊……”

一个仪器的门伴随着漫漫浓烟，断刀流扶着冰凉的金属圆柱，捂着右肩走了出来。鲜血从他的指间滴落，在白哲的手背上抓出了红印。

“可恶……”

他狠狠地向柱子上打了一拳，反映着主人暴躁的心情。

他缓缓地往疗养室走去。当他全身浸泡在疗养液中时，另一个一起也缓缓打开。

小心因重伤不支倒地。血液迅速地扩散开来，混合着他的冷汗流淌得满地都是，仿佛红色的叹息给世界染上了地狱的光芒。

那最凄美的光芒。

断刀流起了身，用毛巾擦了擦身体后换上了原来的衣物。疗养室的门开启后，他远远就望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心。冷哼了一声，匆匆走上前往虚弱的身体踢了几脚，踩了几下。

小心忍耐着，即使踢到伤口有多痛，踩到头部有多难受也咬紧牙关忍耐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守护着最后的尊严。

——【笨蛋，跟我换位啊！你要是不再去疗养，再挨打，真的会死掉啊！】

影心的声音在若有若无的意识中不断传来，叫着嚷着跟自己换位好好教训他一顿。小心拒绝了，他知道让他这样做的话，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的【残次品】。

他已经欠他太多，不能再让他继续身不由己。

断刀流看到小心毫无反抗，觉得无趣停了下来。他走到中央控制室，将电压调到了最大值，并将疗养室的所有疗养液完全排空。

“这就是你背叛司令的下场！”

撇下这句话，断刀流走进了还倘有鲜血的扫描器，回到了灰心基地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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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向小树林某处。

因为伽罗已恢复了记忆，还依稀记得灰心大厅的所在位置，引领着其他人走向正确的方向。

“在那里！”伽罗的手指指向了地面上的机械门。

伽罗来到门前迅速跳起，挥剑把门切成了四份后继续深入。从开门到进入，脚步都没有做任何停留。就这么在其他人眼前留下蓝色的光线，不带任何瑕疵地。

小心，等我。

我发誓，即使赌上性命，

我也会把你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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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刀流走后，房间顿时没有了声音。让他不得不怀疑声音是否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

因为身体的主人已经无力阻止，影心强制跟他调换了位置，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试着站起身却没有移动半毫。

——【可恶！伤得连神经线也断了吗……】

够了，影心……

小心在心中默念道，嘴角扬起一个释然的微笑。

这里快爆炸了……你快走吧……你应该能做到的吧，就像当时……跟我交易那样……

抱歉啊，没办法给你留下身体使用了……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透过共同的视觉，影心可以看到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还可以微微看到那提示着超负荷的警报灯光。他吓得把你能想的该说的都吼了起来。

——【喂！别死啊！你就不为其他人想想？他们知道你死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你的父母又会怎样呢？那个叫伽蓝的小丫头还叫你有空去她家玩的啊！不守信用是我的作风吗？快给我睁开眼睛啊喂！！】

可小心似乎听不到，或者是毫不在乎。他认为他已经尽力了，现在这副模样也早已在三个月前料到。对他来说，能保护其他人的性命，足矣。

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他缓缓地闭上了深紫色的双眸。

脑海中，还能依稀听见影心急切的叫嚷，和象征结束的警报音。

楼梯很长，也很陡峭。可再陡峭也无法阻挡伽罗急促的脚步。

本来一路下来应当死寂一般，传入耳朵的只有自己不符合逻辑的脚步声。可现在有更多的光线和杂音进入大脑中枢，比如红色警报灯和迸发的火花，比如令人窒息的【嘟嘟】声和漏电的【嗞嗞】声。

像是地狱的欢迎会。伽罗心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门。他停下了脚步，又将门大卸八块后进入。当他感觉到粘稠的液体在脚下时，他确信他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世界好像在他眼前扭曲了。他感到窒息，胆汁好像涌进了胃部，让他忍不住想干呕。

小心就这么倒在血泊里，就这么不做任何修饰地映入他宝蓝色的眸子里。

伽罗深呼吸，闭上双眼，希望再次睁开的时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就好像刚从噩梦中醒来，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但是没有。一切都在。伽罗立刻冲了过去，双瞳随着讶异的强度越发渺小。等他从慌乱中回过神时，小心已经在他的怀中了。

“小心！小心！醒醒！！”

他触到他的身体顿时震惊了。曾经有着融化一切的温暖笑容的身躯已经没有了血色，没有了温度。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易碎，让伽罗忍不住脱下银色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投靠一个曾给你这么大伤害的家伙……

难道是因为我给你的伤害更重……？

伽罗颤抖着将手指往小心的鼻前移动。当他感觉到微微的气流吹过时，心中的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虽然很微弱，但起码证明了一件事。

“太好了……你还活着……”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开始大爆炸。无数的飞石发了疯地溅起，成千上万的玻璃板变得粉碎。伽罗没有多想就抄起小心的双腿往出口跑。

伽罗觉得背后的温度越来越高。等他踏出了大厅一步，后方因爆炸刮起的热旋风就把他和小心推到了更远处。伽罗抱紧了小心，准备接受之后的冲击。

不一会，他们就撞到了楼梯上。伽罗感到有些眩晕，还是努力地甩甩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看到小心并没有新添的伤痕，才微微松了口气。

“伽罗！”

此时，其他人赶来了。看到满身灰尘的伽罗和浑身赤红的小心，愣了愣后也跑了过去。

“你……你们，都还好吧？”

粗心说出这句话时就后悔了。怎么会好。小心会独自一人去负担所有人的命导致遍体鳞伤，

他找不到一个为自己辩解的词。

伽罗没有看见，或者说装作没有看见。他将小心拉到自己的臂弯里，呼唤着他的名字。

“小心……喂……快起来……起来啊……”

急切又熟悉的呼唤响起，原本即将沉入深渊的他努力地撑开了眼皮。因为流血过多的关系，他的眼神有些散乱。可冰蓝的双眸毕竟又有了光。

“……伽……伽罗……？”

即使细得像丝线，但伽罗知道他真的醒来了。

他还活着。

“小心……”

那句【对不起】还是哽在了喉咙里。虽然在脑海里想像了千次万次场面，千次万次他可能有的反应，即使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那句迟了三个月的【对不起】还是说不出口。

看到了那熟悉的深紫色，其他人都围了上去，担忧地望着他。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寂。

小心虽然不知道实况，但看见周围的碎石和少许燃烧的火花，就猜到了七八分了。

他们一定知道了真相，一定是。

“笨蛋！为什么要一个人面对？为什么不肯信任我们？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应该一起分享不是吗？我……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

伽罗哭了起来。哭声压抑在喉咙里，让他每句话都变了调，最后他哽咽着，眼泪从阴影里掉下来，砸在染上血色的衬衫上。

这是伽罗第一次在小心面前哭泣。

透过模糊的视线，伽罗能看见小心嘴角扯出一个像是微笑般的笑容。然而，这脆弱的笑马上就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

众人的心一下子被悬了上来。那副额上有着撞伤痕迹的脸已越显苍白。粗心记得，那是刚才自己和断刀流战斗时造成的。回想起三个星期以来的战斗，那个神秘的数据发送者就是他的时候，心里就隐隐作痛。

即使有将回复速度提高五倍的疗养液也……

疗养液？

“对了……疗养液呢？小心日记里提到过的疗养液呢？”粗心像是找到了方法，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我去找找！只要采到样本，一定能调出来的不是吗？我现在就……”

衣服好像有什么被扯住的样子，粗心回头一看，竟是小心那苍白的手。虽然没什么力度，但能从中看出他的坚定。

“别去……疗养室……已经被炸……了……断刀流走之前……已经排空了……你去了……会有危险……的……”

小心的声音显得那么有气无力，现在的他已经没法用声带发声了。粗心也绝望般地跪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在一旁的伽罗终于忍不住，哭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小心，“每次想到的都是别人！每次战斗都是你来当牺牲品！！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自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惹人恨的……个人英雄主义……都会让别人难过啊……”

明明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失忆的三个星期里，明明有好几次就要想起来了，但是因为怕头痛而抑制住自己不要再去想。明明是自己懦弱了、胆怯了，却在这里责备一个没有过错的人……

好自私好自私。他，真的好自私。

他可以为了别人的性命不顾一切，包括了别人的感受，好自私。

如果能倔强地记住一切，如果能更快地想起一切，如果能及时地说明一切……

他绝对不会这副模样。他心想。这一切都是他的自私造成的。

“喂……”

微弱的声音足矣让他从自责中回过神来，专心听着他的一言一语。

“你哭什么……啊……这个交易……我赚了耶……一条命……换四条命……甚至更多……呢……你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什么叫一条命换四条命！！！”开心吼了，“我不允许这样的交易达成！我们之中一个都不能少！你懂了吗？一个都不能少！！你会活下来的，我保证，在那之前别给我闭上眼睛啊！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烧香！八辈子都不跟你称兄道弟！你听见了没有！！”

伽罗将小心的脸往自己的方向拉近，死死地抓着他左肩的衣物。开心咆哮着。像命令，像要求，更像是——

请求。

伽罗没有多想就把小心的身体放到了背上。胸口传来一阵温暖，小心不禁笑了笑。

“我们走，”伽罗头也没回地对其他人说，“回家，博士最近发明了一个可以倒转时间的机器。去启动它。”

——曾经做过的誓言，至今又实现了多少呢？

作者：伽小快完了哦~

作者：这是大结局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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