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忽来的一场新雪一夜间让整个京城如被细盐轻覆,皇宫御花园红梅悄然绽放,甚为娇艳。
放在平时已有不少宫妃差人来此折梅枝,让这重瓣粉朱的颜色妆点冷调苍白的冬日,但这一年皇宫尤为寂静。
东宫
炭火混合着熏香让暖阁暖如春日,与屋外的冰天雪地呈现两种孑然不同的风景。
不远被无数婢女簇拥着的女子安静坐于铜镜前,任由身后婢女为其妆扮。
剪水秋眸轻抬,泛黄的铜镜中倒映出的是一张国色天香的小脸。
她眉如远黛,眸似秋水盈盈,琼鼻挺翘,娇艳的唇瓣染上的胭脂更是比那雪中绽放的红梅更显靡艳两分。
这般浓艳之色放在平常女子身上,多少会让人感觉有几分风尘之感,但偏其眸中那股子清澈,与略显病弱的气息磨去了那份浓艳。
不仅将那份娇媚完美的化为温和无害,更是让她周身多了一份与世无争的淡然出尘。
透过铜镜,苏眠见到婢女拿着那浓艳的掐丝石榴宝钗为自己挽髻,出言制止。
“皇上病危,现我东宫已成为这宫中焦点,此间万不可再过张扬。”
说完她看向自己那些首饰,最终视线停留在一支白玉而铸的海棠簪上。
“换那只白玉海棠吧。”
正好今日她要出宫前往万佛寺为皇上祈福,寺庙重地还是素净一些的好。
婢女告罪后不敢耽搁,立刻将手中那只精致华美的石榴宝钗收入妆龛,换了那支白玉海棠簪。
梳妆完毕后,苏眠才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了一身素色些的常服,就闻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与之一并来的还有那熟悉至极的声线。
“胡闹,太子妃病才稍愈,尔等怎么能不拦着点,竟还让她任性而为出宫为父皇祈福。”
“我东宫何须理会外界那些疯言疯语,不过暗地中的一些小人罢了。”
“太医言太子妃需得静养万不可忧心,本宫倒是想看看这次是谁在太子妃面前嚼舌根!”
房中众宫人听闻太子那压抑不住怒气的话,哪怕外间人未至,一个个还是扑通扑通的接连跪下,以求东宫息怒。
在这东宫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大的逆鳞就是太子妃,只要事关太子妃,件件都是大事。
推开房门,朱佑晟入目便是不远那背对着自己的略显消瘦的倩影。
女子背对而立,光影在她素色的裙衫上下浮动,明灭中可见阳光下的点点尘埃。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儿,被那明灭重重光斑映的影影绰绰,好似下一秒就会随风而散般。
分明方才还因听闻此事而怒极的朱佑晟,见到这道倩影的那一刻,满腔的怒气与不虞都似被扎破的气球般散了个净。
“鸢鸢。”
他放软了声音唤他的小字。
“我刚才听宫人说你要出宫为父皇祈福,这事可是真的?”
敛了敛漂亮的眸,苏眠声音轻缓且平静。
“为真。”
听闻这话的太子心中有气,却不是冲不远处苏眠,而是那些只敢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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