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席散了,刘彻才去牵回两个孩子。陈忻憋了一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刘怀也跟着姊姊一起叽叽喳喳。小孩子尖利清脆的声音一直在刘彻耳边回响。
他便如同带着两只小鸟的公鸟,被吵得闭着了眼睛,有点烦躁,但也没有呵斥制止,时不时还回应一声。
将他们二人送回房间,刘彻才回到陈鸳身边,顿时神清气爽,躺在她身边,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卫青回来之后便是车骑将军和关内侯,因为能力出众,年轻有为,在长安炙手可热。
有心之人自然注意到他还未曾娶妻,想要做媒的人简直要把关内侯府的门槛踏破。
他都一一婉拒,没事就教导侄儿,或者到长安南郊打猎,洒然的很。
夏日长安也多雨,原本还是晴空万里,卫青和仆从都在奋力追逐猎物,谁知道突然间天边一道闪电,突然响起了轰雷声,没一会儿就下了倾盆大雨。
大雨滂沱,天色昏沉,树林间根本看不到猎物,而且他们也都湿了衣衫,感觉到了寒冷。
这时候的山林远比平时要危险。距离这里最近的避雨之所,就是宛城公主所在的长门园。
陈鸳正在屋里赏歌舞,门口便突然被敲响了。这下着大雨,还有谁会到长门园来?
难道是彻儿?陈鸳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表弟,可今早他才带着怀儿和阿忻回去呀。她懒懒地倚在榻上,开口吩咐道:“青鸟,让人去开门。”
不多时,门口便出现了一个湿漉漉的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天色又暗,看不清脸庞,宽袖长袍正在往下滴水,局促地站着。
陈鸳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刘彻,不由问道:“是阿嫣吗?”可是韩嫣的身形还要劲瘦些。
这时来人才开了口,声音温和,“公主,是卫青。青在南郊打猎,忽逢大雨,所以才借贵处躲避。青失礼,身上淌水,不便进去给公主见礼。”
陈鸳有点惊讶,整理整理衣领,做出一份端庄矜贵的模样,“那快去更衣吧,别着凉了。青鸟,带君侯去换一身王孙的衣裳。”
他穿上了韩嫣的绛红长袍,还略有些不自在,进来给陈鸳见礼。
在没有官身和爵位之前,他穿只能穿白色和青色。即便后来发迹,除了玄色官袍,他更偏爱和他名字一样的青色。
陈鸳也没见卫青穿过这样艳的颜色,像是绛桃,便盯着他看了几眼。
卫青跪坐在一边,不免有点赧然起来,微微垂下了眼睛。“这——深衣是王孙的,许是不太适合臣。”
陈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妩媚娇甜,“本公主不是嘲笑你。这衣裳穿在你身上并不难看。”
卫青这才松了口气,抬起眼睛来望着她,“谢公主。”
他是个将领,却没有野蛮浑厚的气质,而是柔和而知礼,上至士大夫,下至平民,他都能同等相待,既不谄媚,也不欺下。
外面雨声依旧轰隆,敲打着窗户,发出笃笃的声响。卫青便坐在这里陪着她,缓缓地讲述他在外打仗的经历。
宛城公主并不缺人陪,只是趁着这大雨,他才有了见她的时机。
等到雨停了,卫青才起身告辞。这一切就好像他在雨中入了一个奇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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