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也没想到自己再次凯旋,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位宛城公主。
数月不见,她往日的神采飞扬隐匿踪迹,一身月白深衣,眉眼间的快乐化成了淡淡的愁绪,使她添了一分如西子蹙眉般的柔弱之美。
此次出征他大败匈奴主力,斩杀贼首数千级,回到长安之后自然受到了君上的奖赏,大摆庆功宴。
宴席上君上一直侧头陪她说话,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细细安慰。
宛城公主的阿翁病逝不久,如今她尚在孝期。即便陪同出席宴会,也依旧兴致缺缺、郁郁寡欢。
这次他重创了匈奴主力,就暂得了一段太平日子。
自从高祖以来,大汉在和匈奴的作战中一直没有占据上风,往往以和亲妥协。
几十年才有这样一个将才问世。卫青两败匈奴,成了朝堂内外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但不管是有人给他送礼,或是找他说情,他一律没有应允。
他常到长安南郊去打猎,猎物有多有少。可却再也没有一个像之前那样的契机,让他得以见到宛城公主。
有时候卫青会常常骑着马在附近徘徊,却始终没有敲门而入。
陈鸳有时候在长门园,有时候在馆陶公主府。
在一次回来的路上,她便遇到了满载归来的卫青。
他骑着高头骏马,正和两边的人说话玩笑,并不束冠,而是扎着一束高高的马尾,瞧上去意气风发。
陈鸳放下帘子便要回园子去,而卫青瞧见了她一闪而过的侧脸,却是策马向前,来到她的马车边才下来,恭敬地行礼道:“青见过公主。”
陈鸳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来,“本公主要回家去,卫将军自便吧。”
卫青急忙开口道:“公主,您最近过得可好吗?堂邑侯薨逝的事,青回来才知晓,来不及去吊唁。公主要回府,青护送您一程。”
陈鸳叹了口气说:“你有心了。”
卫青骑上马,护送她回了长门园。陈鸳开口请他进去坐。
卫青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陈鸳还在孝期,园子里面息了歌舞,幸倡们也不来表演。
喜庆富贵的装饰已经收了起来。到处都显得洁净素白。
卫青随她来到花厅坐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笨嘴拙舌,不免有点懊恼。
陈鸳并不需要安慰,只是这会儿想要人陪。“卫青,再给我讲讲你出征时候的事吧?”
卫青这才如蒙大赦,立即开口讲了起来。他讲他如何在路上遇到两万的匈奴人,如何和他们对战。
陈鸳原本坐在榻上,听着听着身子往旁边一躺,渐渐闭上了眼睛。
卫青知道她要睡了,也知道她并不是想了解他的故事,却依旧娓娓地讲述。
等到陈鸳当真睡着了,卫青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打算把她送到床上。
他俯身弯腰替陈鸳盖被子,离她恬然的脸颊近在咫尺。这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卫青并没有趁人之危的念头,替她盖好被子,便坐在一边静静地守着。
一直到外边有人通报王孙来了,卫青才起身,往门口走去。
韩嫣见到他也有点讶异,很快便了然,微微颔首。“卫将军。”
他并不像君上那般心胸狭窄,即便猜到卫青的心思也依旧纵容。
大家都是喜欢阿娇,那为什么不能以她的高兴为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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