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27一盏灯

明明是夜露霜寒，万物休，却似晨曦春暖，百事新。

距离女客院落近了点，好像才开始听到侍卫、婢女的脚步来来往往，看到那宫灯、木窗里的烛火点得明明亮亮。

完全不是路上没听见、没看见，而是路上压根不想把心思放在别的什么东西上。

他次次投来的目光，她一遍一遍记心头。

她回回躲闪的目光，他一遍一遍印心中。

他刻意放慢的步子，沉稳而有力，她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他走。

这一切不都比侍卫、婢女和烛光要好看好听的多。

起风了，就连她鬓边吹起的碎发，他身后扬起的发梢，都恨不得碰在一起缠缠绕绕，但两人都没有再靠得太近，这样的距离刚刚好，而且看起来相连的只是一双手，但实际上贴近的可不止是一双手。

“咳……”宫远徵轻咳了一声，看着前方，藏着不舍道，“前面就要到了。”

念姝捂了捂胸口，那乱跳了一路的小心脏，可终于知道该在哪里，该怎么样好好的跳。

跳？

念姝睁圆了眼，呼吸一滞，看他转过身，眼睛一闭，又莽莽地亲了亲她的嘴角。

怎么跳，胡蹦乱跳？

像握了只扑腾的雀儿，又像揣了窝睡着的白兔，跃动不止，又柔软绵绵。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都红着脸，眼睛亮亮又躲闪。

宫远徵微仰着头，抿着唇，轻不可闻：“要到了。”

要到了。

两人相握的手就跟炉火一样，他握握她动动地一把柴、一把柴的把火烧的更旺。

“别回……”

“嗯？”

“没事。”宫远徵小声叹了口气，漆黑的眼眸水润润，像只撒娇的小动物，他红着脸说，“我只是舍不得姐姐走。”

念姝不喜欢叹气，也不喜欢听人叹气，但他的叹气中满满的都是无奈的不舍和珍惜。

相握的手松开的时候都不会动了，僵硬的手指摆在那里的样子，就好像天生他们就该一直相握在一起。

她抬手，他低头，她摸了摸他的脸颊：“别难过了，你捏坏了我的灯，明天要赔我一盏的。”

他垂眸看她：“就要一盏嘛？”

“一盏就够了，我要这么多做什么，灯又不好玩。”她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脸，“明天还会见到的，所以别难过啦。”

“姐姐老把我当小孩哄。”他有些不满地瘪了瘪嘴，站直了身，仗着人高，揉了揉她的头，嘱咐道，“回去乖乖睡，夜里风寒要关窗，被子盖好不要乱蹬被……”

她说：“这些我都知道。”

他说：“我只是不放心。”

两人重新拉着手，又顺着廊下往院里走，念姝突然就想起：“这么晚回去会不会有事？”

宫远徵没忍住笑了几声：“你现在才想到会不会太晚了，就像人已经死了，你在那里喊着快起来，快起来。”

这是什么说法，诡异又荒诞，听起来确实又像是他会说的话。

但，念姝顿了顿，抬头看着他咧到耳后根般的笑，皱着眉，气恼地甩开了他的手，直喊讨厌鬼。

宫远徵笑容瞬间僵硬，看向空荡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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