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106梅花

胡闹到了将近深夜，连后山的人都忍不住来凑了下热闹，酒足饭饱散场后，每一个人的步子都有点飘。

念姝手提散发着朦朦胧胧、暖色烛火的花灯，走在青石步道上，身边是开得正好的梅花。

红梅似火，白雪相伴，压低了那遒劲疏朗的枝。

可她偏生要往那树下走，她未抬手，连步调都还是那么轻快，抬起头，让垂枝的寒梅擦面而过，微张的唇瓣让人一度以为她要将花衔下。

幽香下是浓浓的冷意，念姝呼了口气，又嘶了一声，零星震落的雪触在她温热的面上，化成水珠顺着面庞滑下，伴着胭脂色的梅花，映红了她湿漉的眼尾。

画面旖旎又漂亮，冲击有些大，跟在她身后的宫尚角和宫远徵都愣了一下，随后看到她皱脸瑟缩的模样又有些失笑。

“好冷好冷。”她才不管身后两人闷闷的笑，只是闭了闭眼，口中咕哝着，随手抹去了脸上的水迹，“春天可快点来吧。”

“可惜……”宫远徵拖着长音，抬手碰了碰她发髻上垂下的粉色珠花，慢悠悠地说着，“春天也冷。”

“至少会比现在好点吧。”念姝侧了下头，珠花摇得像是要掉，她看到宫远徵还未收回的手，抬手拍了他一下，“而且山谷里本就潮气重，湿冷有时候比干冷可冷得多多了，湿冷冷起来连骨头都是冰透的。”

“山谷里的冬天确实比外面要冷些。”宫尚角说着，伸手拢紧了她身上的斗篷。

雪白的毛领贴在她的脸上有些发痒，她躲了躲又觉得贴着暖和，又将脸埋下，“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了。”

看到自己呼着白气，像是吞云吐雾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又笑。

“哈——”

她一边笑，一边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哈了出来。

顿时，眼前都是一片顷刻间就准备散去的白气。

宫尚角看她眉眼弯弯，更收敛了身上的肃意，碰了碰她笑红的脸颊：“明年冬天去暖和点的地方过。”

宫远徵还故意伸手去她面前扇了扇：“姐姐，你看起来就像是没过过冬天的样子。”

“那夸张了，”念姝踢了块路上的碎石，安安静静地说着，“虽然我在屋内待久了，那扇纸窗又只有那么大，日落日出能见着，风吹雨落能听见，雪是白色的又是无声的确实不好辨，但是身体冷不冷、热不热的我总能分辨出来吧。”

“你怎么老提过去的事情，”宫远徵皱了下眉，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下次不准提了。”

“我这是在正视自己，谁还没有个过去呢。”念姝皱眉，握住了他的手腕，抬头看他，“长手长脚很了不起吗？”

宫远徵改捏为贴，手掌盖在她半张面上，含笑问：“你就说热不热吧。”

念姝松手，偏过头蹭了下他的手掌，诚实道：“挺热的，嗯……你火气真好。”

下一瞬，她另半张脸被一只手背拂过，划过的指骨还温柔地摩挲了两下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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