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65夜深不困

二十年前，寒冬。

平南王谋反，挥兵北上，直取京城。

“他为了寻出当年尚且还年幼的圣上，重兵包围了整个京城，把手城门一人不放，并全城搜捕，凡遇到孩童皆抓到了宫中。”

“认人的太监一一看过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孩童，却无一人是真身。”

“平南王便下令，若三日之内，不交出圣上，他就将殿前的孩童尽数屠戮，而这紧要关头，定国公府年仅七岁的定非小世子，挺身而出，自冒储君之名，以换平南王手下无辜百姓的性命。”

方妙双肩颤抖，战战兢兢：“但……但平南王还是下令……”

周宝樱小声追问：“都、都杀了？”

方妙面如白纸：“包……包括定非小世子。”

念姝脸色有些发白，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这二十年前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但这二十年前的案子她倒是听了好几遍了，听得像是自己也亲眼所见似的。

念姝喝了杯热茶，暖了暖发寒的身体，又听她们讲起了世家大族的事情来。

“那薛世子也算是薛姐姐的兄长？”

“嗯，薛世子的生母是勇毅侯的姐姐，他乃是前所为有的由两大世族共同孕育的血脉。”

说起这件事来，尤月便凑了上去：“这事情我知道，当年燕夫人丧子之后，伤心欲绝，便与薛国公和离，回到燕府后不久就病逝了，燕薛两家便是这件事后就无往来了。”

姜雪宁神不守舍地坐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夫人病逝不到三个月，薛国公便又娶了新夫人，谁知道新夫人进门不足三月便产下长女。”

念姝转着手中空茶盏的动作一顿，引得姜雪宁看了过来。

“夜已深，念念可是困了？”

念姝将茶盏一推，抬手就是一个倦意满满的哈欠，朝着姜雪宁点点头：“是困了，我先回去了。”

“姚姐姐，是这样吗？”周宝樱继续追问，“薛姐姐是继室早产的女儿？”

念姝走到门口时，便与怒形于色的薛姝擦肩而过。

“确实如此……”

“都在胡说什么！”

“我……对不起，我并非有意。”

“我母亲虽是继室但也是明媒正娶，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在这皇宫禁内你们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就什么都敢议论，怕是一颗脑袋在脖子上长得太久，活腻了吧！”

“……”

在门口的念姝跨出了门槛，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哆嗦，拢了拢外衫，顺着游廊朝屋子走去。

*

夜已深，困什么？

寒气深深，顺着惨白的月光攀了过来。

平躺在床上的念姝搓了搓发冷的手，一把将被子掀高将自己裹了严实，黑漆漆的一片死寂之中，死去又活起来的记忆疯狂攻击着她敏感的神经。

人是会想象的，想象出来的东西往往比现实可怕得多。

什么尸体叠尸体，满地都是血，尸体与尸体冻得结块，又被一把火烧得干净的。

念姝不堪忍受这种精神折磨，将自己往被子里又埋了些，闷得快窒息也不想把头脚露出去，深怕一会腿上还是手上的多出来一只冷冰冰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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