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是巧,周太医直直地就撞见了亲自提着食盒进来的进忠公公,进忠公公与旁的太监看起来总是有些不同,他干净挺拔,笑容总是挂在唇边,眼眸却饱含阴恻恻的算计,还有些不善的敌意。
他们在拐弯处擦肩而过,周太医顺着雕花的隔扇看到进忠公公一靠近她就是点头哈腰的,是真把娘娘当小祖宗般捧着,替她抚平衣裙,跪着奉茶,顶着红帽,穿着蓝衣,露着些黑靴,笑眯眯地说话的样子,就像条摇尾巴又不安好心的狗,那什么一片忠心也非得油腔滑调的说什么一片真心。
娘娘可望而不可即,他们想要侍奉好她的心是真的,至于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周太医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地朝外走,这些事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后宫还没太平几日,就又传出了海贵人的安息香中被人掺入朱砂。念姝也是奇怪,自从上一次海贵人遇害后,宫里不管是伺候的宫人还是送进来的物件都经过严格查验,下毒之人应该也不会大胆至此,冒着这么大风险再去害一个普通妃嫔的孩子。
海贵人这边刚发觉中毒,冷宫传出乌拉那拉氏不知被谁所害也中了毒,皇上还亲自去了冷宫见了乌拉那拉氏,随后便传出皇帝要释放乌拉那拉氏出冷宫的消息。
晚间,皇帝到了永寿宫用晚膳便提及了乌拉那拉氏,皇帝捏着酒杯,眉宇间是憋闷了许久的郁色,把平日不会对旁人说起的话讲给念姝听:“朕也是相信如懿并不会做出谋害嫔妃伤害皇嗣的事情,但她在后宫中屡屡遭人算计,朕只能不得不先将她打入冷宫,好绝了那些想要害她之人的念头,而朕故意不在意她,对她不闻不问,也是想人人都淡忘她,能让她少些是非,能够护得住她的性命。”
念姝神色不动,只是抿了抿唇,她有些分不清皇帝到底是不是真心爱着乌拉那拉氏,皇帝情深意切说出来的这番为她考量至深的话听起来荒唐极了。
皇帝自倒自饮:“朕现在才发现,冷宫也庇护不了她,只有朕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快三年了,现在才认清会不会未免太晚了些?念姝摸了摸碗壁,若是她是乌拉那拉氏,被心爱之人打入冷宫,在冷宫受磋磨了三年,又不被问津,早就认清了皇帝的真心,就算出了冷宫也会断念绝情,绝不会再交付自己的真心。
念姝宽慰皇帝道:“乌拉那拉氏与皇上您心意相通,也定会明白您的真心和苦衷的。”
皇帝沉沉叹气,放下酒杯,眸光柔和地望向她:“朕的后宫里也就只有你对朕毫无算计,也从不掺和到这腌臜一团中。”他感慨着,伸出手道,“到朕身边来。”
念姝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走到皇帝身边坐下。皇帝牵握住她的手,轻轻抚了抚她圆圆的肚子,关切地问着:“孩子可还听话,可有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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