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139

大阿哥断气后，犹豫再三而来的皇帝才刚刚到了门外。

皇帝丧子，消沉悲痛了许久，连大阿哥的丧仪都不敢前去。念姝操持着大阿哥的丧仪，也将丧仪办得体面又隆重，极尽哀荣，因为按照皇上的性子，人活着的时候，他未必会对他们好，但死后必定会念念不忘。

丧仪过后，也必是要安慰一下皇帝的。念姝拿着已经是老方子的配方炖了参汤前往养心殿，一路上看着朱红的宫墙，长长的宫道，灰扑扑的人影们，还有头顶一方窄窄的蓝天白云，宫里的日子一日日的过得很快，因为在宫里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差不多，就这么一条走向养心殿的路她都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

“朕明明自登基以来一直勤政爱民，朕都不知道朕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朕的孩子们一个个走在朕的前头离朕而去，还让朕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

念姝拍抚着皇帝的背，以前觉得皇帝高大宽阔，现在只觉得他瘦削。

“朕知道永璜是死于心病，孝贤皇后死后朕也知道他有夺嫡之意。”皇帝连日来忧伤悲痛，说话也是嘶哑，“做阿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是欣喜的，但孩子长大了无能，让人担心，孩子有野心让人害怕。天家父子，最忌惮的就是皇子争权。”

皇帝真的老了，念姝轻快又冒犯的眼神悄悄划过他发丝间夹杂的白发，刚低眉转眸的，就对上皇帝温和又疲倦的眉眼。念姝抬起手指抚了抚他皱紧的眉心，小声柔和地安慰道：“皇上正值壮年，如日中天，孩子们再怎么长大都还是孩子。”

皇帝叹息，捉下她的手，眉眼舒展了些：“如日中天，那之后便是夕阳西下，哪能跟孩子们是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般相比。朕害怕忌惮，所以打压斥责永璜，可朕是他的阿玛，朕也是心疼他的，他是朕的长子，在这么多的孩子里，他是陪朕最久的一个。”

念姝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温柔道：“永璜在九泉之下知道皇上此番心思，也必定会有所安慰的。”

皇帝的声音越发轻，能听见他嗓音中冻结的寒意：“如懿来找过朕，说是嘉嫔告诉永璜哲悯皇贵妃之死，才导致永璜郁结于心。”皇帝又是一声叹息，“说到底还是朕的疑心逼死了他。”

养心殿内是一成不变的摆设，里面的皇帝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也像是成为了摆设。念姝拎着空食盒往外走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也总觉得这辈子过得实在是无趣极了，她的一生最懵懂的时光，最美好的时光全部浪费在这皇宫里面了。

是的，浪费。念姝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

念姝封后那日的典礼很是盛大，一切都由礼部和内务府全权主持，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她操心的，就好像她十几岁时一顶轿子进王府一样，但又不一样，这一次不是一顶轿子，一袭红嫁衣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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