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179归途

这件事过后，在宫中孤立无援，只有皇帝旧情的如懿对皇帝心灰意冷，皇帝也像是忘记了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翊坤宫彻底冷寂下去。

念姝早在他们爆发第一次争吵时，就看出了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皇帝身边从来不缺女子陪伴，即使如懿是青樱时在皇帝心中留下的一道痕，但经年累月下来那道痕已经只有淡淡的痕迹，现在这淡淡的痕迹也已经被旁人的胭脂香粉所掩去。

几年下来，皇帝不提翊坤宫的人，自然也没人敢再提起如懿。

春光正好，院墙的繁花热烈绽放，在纯净的阳光下晕出流金迷炫的光影。念姝身子虚弱，难得有些精神与几个妃嫔坐在御花园中赏花，愉妃正说起五阿哥要娶福晋的事情，有个小宫女就匆匆来报，说是如懿睡醒后似乎魔怔了，口口声声自称皇后，求见了皇帝争吵了几句还断了发，引得皇帝震怒，命太医医治她的疯病，还将她禁足在了翊坤宫。

几月后，宫中下了几场雪，如懿在翊坤宫内病逝。

念姝去了养心殿，皇帝对之前单独见了如懿说了些什么，她又为何自称皇后，又为何断发的事情闭口不谈，只是吩咐她的丧仪按皇贵妃之礼施行，又下令抹去她在宫中的一切痕迹。

连日来阴雨绵绵，雨丝伴着白纸青烟沉闷又压抑。

如懿的丧仪过后，云心举着一把纸伞，念姝扶着云心的手走在宫道上，依旧是黑沉的天，厚白的雪，墙壁朱红，人影灰暗，一晃二十年。

她已经被困在这宫中二十年了。若是一年往身上绑一块石头，二十年过去就是在身上绑了二十块石头，要是投湖这动静怕是满京城都能听到，念姝很莫名地想着，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她眼扫过脏污的雪，又想着若是雪再干净些，停一只孔雀在上边，她也想像晞月那般卧雀眠雪。

明明还是寒冷的天转眼就渐渐热了起来，今年的夏日皇帝依旧带着后宫去了圆明园避暑，在此之前皇帝已秘密立储，将写有下一任君王名字的锦盒藏在了正大光明匾额之后，避免了年长的皇子和野心蓬勃的后妃们的算计。

在圆明园中普普通通的一日，念姝醒来时，周围有数道哀哀低低的哭声，明黄的身影坐在她的身旁，他的身上依旧是那股幽冷的气味，浓郁到盖过窗外满池莲香。

念姝厌烦地蹙了蹙眉，有些恍惚地唤着：“云心。”

云心哭倒在她的手边，连声说着她在这里。

皇帝亦红了眼眶，双目湿润地看着他将要失去的爱妻。

念姝感觉自己身子重得可怕，她还有些记不清宫里头发生的事情，一些记忆飞快地在她脑海中划过，有她的孩子，还有她是孩子时父母的面孔。

皇帝摸了摸她的头，又握紧了她的手，听着她含含糊糊念着父母的声音忍不住落泪，又有些伤怀她离开前念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没有念他。

没有多久，皇后在皇帝身边渐渐没了气息，把脉的周太医俯首颤抖把泪都藏进了袖子里，皇帝握着她的手哀恸不已，所有的人都在痛惜她的逝去，几乎陪了她一辈子的云心心如刀绞，俯首下去磕在地上。

回宫后，念姝的身后事极尽哀荣，白幔挂满的殿内，宫里最小的公主哭得眼睛鼻子发红，但她哭不明白，休息时，她倚在云心腿边懵懂地小声问，皇额娘怎么了？云心像是看到了曾经的念姝，只说，娘娘像只鸟儿一样飞走了。

小公主问，飞去哪里？云心就说娘娘回家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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