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2山雾

她的屋子坐落在西边，窗是朝北的。外面红黄的烛火盏盏亮起的时候，光照亮了念姝的屋子，印照在她苍白恐惧的面孔上。念姝心里为姜梨担忧并未褪去裙衫安睡，此刻，她抓起白纱盖在头上，捧起桌上小小的烛火走到了廊上。

廊上已经站满了穿着打扮相似的白衣少女，她们都捧着矮矮的一截正在燃烧的灯烛，夜里的寒风吹过，那一团团摇曳的暖光似悬空浮动的鬼火。她们沉默地站着，而那跪在堂主面前的姜梨将因她的善良付出惨痛的代价。

堂主手持戒尺，冷声质问：“深夜擅自出堂，姜梨，你要去做什么？”

灰色厚重的云团慢慢散开，惨白的月光下是寂静无声。

姜梨一言不发引得堂主挥起戒尺，怒叱道：“不说话，罪加一等。”

戒尺破空而下，重重地落在姜梨的身上，与此同时两盏莲花底座的烛火也跌灭在了地上。

“说！是不是出去要会你的情郎！”

“娘子，娘子！”

桐儿抱住了姜梨护着她，戒尺一部分便落在桐儿的身上。

桐儿很快被人拖开，堂主挥着戒尺打得姜梨身上出现了血痕，念姝跪着攥住堂主的裙衫，如瀑般的青丝与轻薄的白纱一同落地，她温纯柔稚的似是阪依佛门侍奉菩萨的小仙童，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乌清的眼眸湿润而祈求地望着她。

“你在为她求情？”堂主似乎更是生气，扬起的巴掌狠戾而下，令众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本以为是掌掴，落在她的脸上变成了轻轻地抚摸，话是对她也是对周围其他的人说的，“姜梨擅自出堂是为不洁，玷污了贞女堂的清誉，你们给我一个个去打她！”

浓郁起来的山雾让气温下降得很快，空气含了冷冷的水汽，让人呼吸间都似是溺水一般的窒息。

薛芳菲披着姜梨留下的白头纱倚靠在溪河边的老树上，她双目通红，麻木地啃咬着手中酸涩的野果，忍受着腹中烧灼般的饥饿。那日夜里，她于睡梦中醒来发现与她缠绵欢好的男子并非是她的夫君沈玉容，惊惶之中，此事还被沈母和沈如云当场撞破，将她以偷人的罪过关进柴房，本以为来救她的夫君，还想将她活埋在荒野。

她凭着求生的本能爬出土坑，再醒来时，她已经顺着河溪飘到了这荒郊野岭。薛芳菲想着白日里姜梨对她说的那番话，心里越发平静，她会好好活着，然后为自己讨回公道。

一夜过去，薛芳菲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间到了贞女堂，恰好撞见贞女堂中一群年纪不大的女子背着竹篓出门。

薛芳菲躲在暗处静静听着最后面两名女子交谈。

“大家都去采果子，姜家娘子和念家娘子怎么不去？”

“昨晚上闹出这样的事情，姜家娘子被打成那样，念家娘子帮着姜家娘子挨了那么多下，两人连床都难下，更别说干活了。”

“也不知道姜家娘子半夜想出去见谁，被打也是活该，就是可怜了念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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