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谣2

念姝眯眼看他：“干嘛，干嘛？”

沈之衡什么话都没说，只重重地叹了口气，大致地收拾了起桌上的物件，结果脚尖又踢到了深色的圆地毯上一立一倒着矮跟的黑色小皮鞋。

还是没忍住，沈之衡平和温煦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眉心拧了起来。他送她去学校，没有指望她学得有多好，只是希望她与正常的年轻女孩多多交流，行为举止变得更像一个体面大方的人，可惜她一直都学不会，任性肆意的就是连装都不想装一下。

“你带了什么？”她小巧的鼻尖轻轻耸动着，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仍是懒得睁开，就这样闭着眼伸手往桌上探。

“糕点。”沈之衡把散乱的书本报纸整齐叠好，弯下腰提起她的小皮鞋摆正。

念姝懒懒的“啊”了一声，尖尖的下巴颏儿往上一抬， 朦胧的眸子望了他一眼：“我想要饼干和牛奶的。”虽这样说着，她还是从盒子里拿出块甜到会牙疼的糕点，捏着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吃完我带你去学校。”

沈之衡是在十五年前在南方捡到她的，那时候她像个小木偶一样坐在打烊的精品店外，他匆匆一撇，还以为是橱窗里贵重精致的洋娃娃幻化成了人，直到看到了她乌溜溜转着的眼眸和额间小小的黑角。

与他后天变成这不人不鬼的吸血怪物不同，她似乎天生就是这样。

在他与她相处的十五年时间里，她从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小孩长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后，岁月就不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对于她，沈之衡一向将自己定位成长辈，起初在人前她叫他叔叔，随着两人外貌年纪差距的逐渐缩小，他们换了城市生活，她也就改口叫起了哥哥，直到这几年，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阿念情况特殊，这么多年过去心智还是未完全成熟，但以她的惊人美貌和天真姿态还是吸引到了不少为她心动之人，又是送花送首饰珠宝，又是办舞会办园会的邀请。这些还算是正常的社交行为沈之衡并不阻拦，毕竟很多留洋回来的富家子弟就喜欢这一套，而她在为她趋之若鹜、奉承谄媚的人群中，懒懒散散地挑起情人时，沈之衡这才坐不住了，他可不想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的漫长岁月里再当一个只会给小孩过年发发红包的长辈。

“我不想去。”念姝拍干净手上的碎屑，又打了个哈欠用手背抹去眼角困倦的泪花，眯眼看向沈之衡。他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分开着，白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他长而有力的双腿，绷出些许折痕线条。

念姝歪侧着脑袋，舔了舔嘴唇，糕点只留给她甜甜的味道，吃得再多也不会有任何饱腹感，她只喜欢吃肉，吃新鲜的肉，就跟吃刺身一个道理，越新鲜越好，猪肉羊肉牛肉鸡肉……当然还有更好的，只不过不被允许。

沈之衡从不允许她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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