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谣9

对于这位小姐，海东有过一些桃色的传言，有人说她不学无术，有人说她骄奢淫逸……但无人敢如讨论他一般当众地大声议论她。

也不能说他们全然是因为畏惧她身边的沈之衡，而是他们对她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敬畏，因为只要与她走得太近，那种如同老鼠看见猫似的，一种天然本能的恐惧感就会变得强烈，她在交际圈子里更像是不可高攀的高岭之花。

厉英良望着极其貌美的娇柔少女，现在也感受到了那种凉阴阴，叫人脊背都有些发寒的恐惧，他一边为她那张引人沉沦的美人面所吸引，一边又仿佛看到了她皮囊下鬼气森森的白骨，从而维持着好似要被烫化的理智。

“念小姐。”他点头称她，算是打了招呼。

她微微颔首看上去很敷衍，接着偏过脸便娇声笑起，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态度，说话的嗓音软哝得似是南方那边的口音，断断续续的好像再回应桌上太太们的闲聊之语，什么弹钢琴的说了几句，又是什么牌局的说了两句，就是说到家里烧饭的老妈子如何如何的，她也能说上几句。

厉英良听说她是个学生，可这圆滑的交际手段，在这种场合中如鱼得水的姿态，如何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也没有人会把她当学生，当然她也完全跟闺阁娇养的旧派小姐不搭边，也不像留洋回来的新派小姐，说不清楚，总之，这一切都让厉英良难以想象出老式做派的沈之衡怎么会养得出她这样的人。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她转过脸来，掩唇笑笑，“你是客人又不是佣人。”

厉英良脸色一沉，自卑的心被佣人这个词又刺得横出一些火气，今晚他来这宴会上因为身份的原因被瞧不上眼了数次，但他的那些暂时无从发泄的怒火在触到她的眼眸时，像是陡然被浇了一盆水尽数熄灭。

她好奇意外，所以疑问，就是这么简单。

厉英良离开了那桌，即使知道他们没有再议论他，可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好似在嘲笑他。

念姝斜眼瞧了厉英良的背影，总算是记起来了，他就是那个老与沈之衡作对的。

*

在外透气的沈之衡握着那根雪茄放入唇齿中，划燃了火柴但到底是没点上，心里乱糟糟的，耳边还传来二楼大太太教训孩子的打骂声，他看着手中燃着的火柴手指用了些力，轻轻一弹。

二楼的大太太刚扬起手要打蜷缩在地上的米岚，不知道怎么的，手掌竟然被一根火柴钉穿。

“来人啊！来人啊！”大太太捧着自个的手，是半点不敢动弹。

饭桌前，靠在椅背上已有些无聊倦意的念姝眉毛一挑，听见二楼这动静，立马就猜到是某个良心很多的男人动得手。

“走了。”正想着，身后就搭上来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念姝回头看向沈之衡，他指着一人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让他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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