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谣21

从那以后，他对沈之衡就只剩下了仇恨。

厉英良甩灭刚点燃的火柴，离开了黑暗一片的戏院，他重新坐上车便命人明日将念姝先请来，再散播消息出去，引沈之衡自投罗网。沐梨花也不担心沈之衡不回海东，毕竟他的资产都在海东，她已经派人做起来了捉捕到沈之衡后的一系列准备。

念姝知道厉英良的车在自己家门口徘徊了好几日，也知道他们是因为要抓沈之衡才找的她。她不出门倒也不是为了沈之衡，是因为现在正是海东最冷的时候，虽然她对冷暖的感知能力低，但她仍是不喜欢寒冬又或是盛夏，还因为她觉得与这些人扯上关系就是麻烦。

在念姝想来很简单，既然那来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沐梨花是个短命鬼，活不过三十，那她要是沈之衡，就在外地待上个两三年的，就让沐梨花自个急去死去，两三年而已，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又不是很长的时间。

打扫房子的老妈子推门进来，寒风吹动着厚重的绒布窗帘，露出结了冰花的窗户和外头白色的寒天。

老妈子姓王是个苦命人，丈夫欠了一屁股债死了，债全落在了她头上，最难的时候，被房东赶出去无家可归，在饭馆里捡人家吃剩的过日子，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还去跑过码头，下过工地，背过麻袋，什么最脏最累的活她都干过，咬咬牙为的只是想活下去。

念姝歪靠着沙发瘫着，一撩垂落在额前的头发，那两颗漆黑的小山羊角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把架在沙发扶手上的腿移了下来，层层像是花瓣一样的黑裙包裹着两条又细又白的腿。

“现在天这般冷，就算屋子里暖和，小姐也该多穿些。”老妈子拿起毛绒蓬松的鸡毛掸子一边扫着，一边说道。

老妈子已经在这里做了大半年了，宅子和宅子的主人都处处透着些古怪，但她不怕，这里的工钱远比外头一样的高了整整三倍，在这么高的薪水下她就算是怕也不怕了。

屋外的门铃很突兀地被人揿响，念姝像是没听见，仍是靠坐在沙发上，眼皮耷拉着，细密的睫毛垂得很低，掩住了那两颗像是水仙花盆底下黑石子的漆黑眼珠。老妈子攥住鸡毛掸子防备地看着大门，听着那越来越急促的门铃，背后垂着的扎得紧紧的一根辫子都看上去杀气腾腾的。

老妈子上山下山的，早就看到过那片古树林里停着的小轿车，车里坐的人也脸熟，是在海东作恶跟着池山英欺压百姓的厉英良，她早先就跟小姐提过一嘴，可小姐说甭搭理，她也就当没看见，只在心里盼着沈先生早日回来，免得有一日厉英良发作起来，闯进宅子把小姐欺负了去。

可现在沈先生还没回来，那些恶人就先打上门来了。

厉英良整整了在冷空气中发硬的皮衣，眼扫过属下，让他接着按铃，门铃声嘶哑，并不那么清脆，断断续续的像是被冻僵的黑鸦发出来的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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