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16

柴靖被庄寒雁拉住，回头看她。

“她是我母亲，况且你要记住这里是京城，与我们在澹州时不同，更与你当初在海上的日子更不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更有你无法企及的权利，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柴靖作罢，回道：“我知道了。”

庄寒雁平静道：“母亲她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但今夜种种大概另有隐情，来日方长，你且先好好藏着，如果日后我真的要你为我做事，我会主动把我的要求告诉你。”

柴靖微微笑道：“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念姝软软靠在床边，眸子半敛着，心中对柴靖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庄寒雁叹气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要总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我救你一命并不是图你报答。”

“正因如此，我才心甘情愿。”

念姝很多时候都是学着旁人的善而行善，从而捕获人心，她的善浮于表面，而庄寒雁不同，善仿佛是她的底色，多年来的苦难和痛苦的经历似乎都没有给她带来深厚阴霾，也未扭曲她的心性，反而让她更加坚韧，这或许也是柴靖会这样追随、信任她的缘故。

庄寒雁握住念姝的手，她的手比她还要冷得多：“今夜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是庄家后宅这些人基本的皮相也算是摸清楚了。”

念姝轻轻敛眉，淡淡道：“周姨娘像朵菟丝花，柔弱顺从，不敢反抗父亲，又与相守多年，且能撑得起庄家女眷门面，父亲自然对她怜爱有加。庄语山与庄语迟这对姐弟在父亲面前看着乖巧懂事，但难掩嚣张跋扈的本性，且又蠢又坏，浅薄无知，使得都是些不入眼的手段。”

庄寒雁点头，继续道：“祖母空有尊长身份，但在家中大事上却说不上什么话，更是无心插手闲事。而母亲阮惜文她才是庄府后宅真正的掌权之人，甚至人人都惧怕。”

“父亲看似善良懦弱，但我总觉得他不简单。”不知是血脉缘故还是同类相吸，庄仕洋说话的神态和细微的小动作很容易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今夜庄家人似乎各有各的算计。”

念姝拨着腰间垂下来一截的细带道：“我听说庄语山在院中纵马被关蒹葭阁好几日，今晚她和周姨娘这么跟着一闹，看来自今夜起她就可以回珙桐苑了。”

“庄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像表面看着这么简单，他们的身上一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庄寒雁紧了紧手掌，轻声说道，“慈眉善目的不一定是菩萨，青面獠牙的也不一定是恶鬼。看来我们这日后的路，只怕是更难走了。”

念姝握紧她的手，满不在意地轻笑：“无论多难走，我们总会走过去的。”

柴靖不免有些晃神，念姝的长相和气质细看有几分与庄寒雁相似，脆弱、无辜、可怜，又透着坚韧，这一刻她们坐在一块就像是隔镜相望，又如一株并蒂双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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