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竹亭4

她的失神自然也落入到了一直关注着她的阿那然眼中，这让他不自觉地微微皱起眉头，些许无从排解的郁闷和烦躁像是一粒刺入他身体中的砂砾，磨得他有点难受。

或许，他就不该跟着张正过来的，但他似乎也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权利。

*

在他们研究那本绘满神秘画符的书时，念姝度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日子，她还是没能离开这个牢笼，但在张正的要求下，牢笼已经不再冰冷黑暗，只一点还与当初一样，她的脚踝上还是拖着长长的链子，防止她逃跑。

张正或是阿那然每天都会过来，可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在用服饰打扮上的不同在区分他们两人。

白衣会笑的是张正，黑衣冷脸的就是阿那然，还是挺好区分的。

但她不知道，张正身体不好卧病在床的时候，代替他出现必要场合的阿那然偶尔也会穿白衣。所以，阿那然比张正更早发现看似信赖、依赖着他们的少女其实压根就分辨不出来他们到底谁是谁。

昨日她想吃海棠糕，今日出门的阿那然就给她带了回来。

阿那然听着她问他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路上有没有很多很多的人，又或是明天想吃栗子酥可不可以，能不能给她带点新的话本或是游记……她像是只渴望逃笼而出的鸟儿倚在窗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他知道她的这些话都是说给张正听的，她在与他相处时，根本没有太多的话，老老实实地吃完就会回到她的小床上去。

她的心似乎都在张正的身上了。阿那然抿唇，眼中有些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落寞，还有些克制不住的怨气。

在一股冲动之下，阿那然伸出手捉住了她伸向海棠糕的手，她吓了一跳，与他对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张正。

他的眼睛很黑，俯看着她的面庞透着阴霾，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冷得多，但有张正在的时候，他就不这样，少年会羞涩、会有点自卑地垂眼坠在他的身后，像只忠诚的小狗。

他和张正虽然不是双生子，而且还是主仆关系，但他们之前的相处就像是亲兄弟那般。她想，是不是因为张正对她好而忽视了他，才叫他对她产生了些敌意？她惊乱地看着阿那然的眼睛，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会让他牢牢攥着她的手不放。

她抽了抽手，被掐握住的手腕有点痛，她心慌慌地说道：“我不会跟你抢，我什么都不想要的，我只是肚子饿……”

阿那然松了力道，怔怔地望着她，她嘴唇一张一合再说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只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他几乎要将她弄哭了。

“我、我……”她张了张嘴，眼泪就流到嘴里，冲散了糕点的甜味。

她想不通很多事，她来自哪，现在在哪，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谁又能来救救她。

“你……”阿那然像是被烫到那般一下子松开她的手，他皱了皱眉，不擅长表达地艰涩道，“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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